前事已茫茫，花红心地凉_民国厉以宁的生平事迹

前事已茫茫，花红心地凉_民国厉以宁的生平事迹

总的来说，厉以宁不大喜欢南宋末年的一些词作。但对蒋捷可能是个例外。

蒋捷，江苏宜兴（阳羡）人，宋度宗咸淳十年（1274）进士，宋亡（1279）隐居不仕，过着漂泊无定的艰苦生活。厉以宁在高中时就喜爱蒋捷的两首词。一首是《一剪梅·舟过吴江》：“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另一首是《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厉以宁进大学后重读了一些蒋捷词，曾填过一首《菩萨蛮》：

菩萨蛮[41]

重读蒋捷词

一九五五年(www.guayunfan.com)云低江阔随舟去，

西风断雁潇潇雨。

前事已茫茫，

花红心也凉。

僧庐檐下坐，

淡泊从容过。

愁闷酒难浇，

且停洗客袍。

1999年，厉以宁夫妇从浙江杭州经湖州到了江苏宜兴。厉以宁记得蒋捷是宜兴人，年轻时熟读过蒋捷的代表作之一《贺新郎·兵后寓吴》。蒋捷那首词的下阕是：“相看只有山如旧，叹浮云、本是无心，也成苍狗。明日枯荷包冷饭，又过前头小阜。趁未发，且尝村酒。醉探枵囊毛锥在，问邻翁要写《牛经》否？翁不应，但摇手。”厉以宁在宜兴写了一首七绝：

七　绝[42]

游宜兴重温蒋捷《贺新郎·兵后寓吴》有感，蒋捷宜兴人也

一九九九年

浮云苍狗变无形，

客岁吴中待雨停。

犹忆旧游寻酒去，

谁人应诺写《牛经》？

据厉以宁的老友何持方说：“以宁不喜欢南宋末年某些词家的词，认为有相当一部分的词只是典故堆砌，晦涩难懂，缺乏自然、清新之美。”[43]这是事实。在大学生时代，除蒋捷外，厉以宁也读过吴文英、周密、王沂孙、张炎等人的词。他认为，吴文英的词，除了《唐多令·惜别》而外，他都不爱读；周密的词中，可读的也只一两首，如《长相思》（灯辉辉）、《一萼红·登蓬莱阁有感》。至于王沂孙的词，尽管后来的评论者极力推崇王沂孙，但厉以宁只认为他的《踏莎行·题草窗词卷》还有些味道。这首《踏莎行》是：“白石飞仙，紫霞凄调，断歌人听知音少。几番幽梦欲回时，旧家池馆生青草。风月交游，山川怀抱，凭谁说与春知道。空留离恨满江南，相思一夜苹花老。”

多年后，厉以宁再一次阅读王沂孙词，写了一首七律：

七　律[44]

从图书馆借得王沂孙《碧山乐府》，读后有感

一九九一年

动天豪气荡无存，

人世真情剩几分？

纵有心声应暗蓄，

何须晦涩不留痕。

铺陈仿佛南朝赋，

堆砌绝非两宋魂。

恕我才疏难领悟，

一声长叹又黄昏。

对南宋末年另一位著名词人张炎，厉以宁的评价要比对王沂孙好一些。张炎出生世家，长住杭州，宋亡时约三十岁刚出头，此后穷困潦倒，终老江湖。厉以宁认为，虽然张炎词多是冗长、晦涩的，但张炎确实也为后人留下了几首好词。例如，张炎的《清平乐》：“采芳人杳，顿觉游情少。客里看春多草草，总被诗愁分了。去年燕子天涯，今年燕子谁家？三月休听夜雨，如今不是催花。”《一剪梅》：“闷蕊惊寒减艳痕，蜂也消魂，蝶也消魂。醉归无月傍黄昏，知是花村，知是前村。留得闲枝叶半存，好似桃根，不似桃根。小楼昨夜雨声浑，春到三分，秋到三分。”再如《临江仙·怀辰州教授赵学舟》：“一点白鸥何处去，半江潮落沙虚。淡黄柳上月痕初，遐观情悄悄，凝想步徐徐。每一相思千里梦，十年有此相疏。休休寄雁问何如，如何休寄雁，难写绝交书。”厉以宁在1956年曾填过一首《木兰花·重读张炎词》。

张炎评王沂孙词（部分，王沂孙号碧山）

木兰花[45]

重读张炎词

一九五六年

苏堤柳色迎清晓，

往日看春非草草，

纵然夜雨溢春江，

留得闲枝留一笑。

临安宫阙存残照，

北上归来人已老，

珠辉玉映赋新词，

哀怨难书情渺渺。

可以看出，厉以宁对张炎的坎坷人生是同情的，对张炎后期词的创作也是谅解的。

最后应当指出，正如厉以宁的老友何持方在《厉以宁诗词解读》一书的序言中所说：“以宁不写新诗，但他常说，古体诗词与新诗各有优点，都有前途，不要贬新诗而只推崇古体诗词，也不要只推崇新诗而贬低古体诗词。”[46]大学时代与厉以宁同宿舍一年的李文雄（北京大学物理系学生）就非常喜欢新诗，还经常将自己的作品朗读给同学们听。厉以宁为此写词一首送给他。不幸的是，李文雄毕业后分配到北京电子管厂工作，1957年被打成“右派”，“文化大革命”中被北京某中学红卫兵活活打死在街头（1966年8月），年仅三十二岁。

减字木兰花[47]

李文雄同学喜爱新诗，亦擅创作，与我同寝室将近一年，以词赠之。

一九五六年

星空云淡，

点点流萤明或暗．

万籁无声，

长夜窗前一盏灯。

试寻新韵，

新谱新人新意境。

缓缓清风，

相伴沉思月色中。

可见，厉以宁对诗词创作追求的不是形式，更多的是意境，是内容，是真诚。他认为无论古体诗词还是新诗都应这样。

[1]厉以宁：《厉以宁词一百首》，民主与建设出版社1998年版，第2页。

[2]陆昊、何志毅：《从来意静周边静，知否心宽道也宽：厉以宁先生诗词中体现的人生哲理》，载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69页。

[3]厉以宁：《厉以宁词一百首》，民主与建设出版社1998年版，第3页。

[4]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5]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6]厉以宁：《厉以宁诗词又一百首》，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1999年刊印，第2页。

[7]厉以宁：《厉以宁词一百首》，民主与建设出版社1998年版，第7页。

[8]厉以宁：《厉以宁诗词又一百首》，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1999年刊印，第3页。

[9]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33页。

[10]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11]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12]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13]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14]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何持方序，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页。

[15]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何持方序，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35页。

[16]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17]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18]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19]厉以宁：《厉以宁词一百首》，民主与建设出版社1998年版，第11页。

[20]厉以宁：《厉以宁诗词又一百首》，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1999年刊印，第39页。

[21]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22]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23]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24]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25]厉以宁：《厉以宁诗词又一百首》，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1999年刊印，第4页。

[26]章铮：《功过应评说，是非史实中：厉以宁先生诗词中的历史人物评价》，载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99—200页。

[27]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28]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29]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页。

[30]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75页。

[31]陆昊：《当代中国经济学家学术评传：厉以宁》，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49页。

[32]厉以宁：《厉以宁诗词又一百首》，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1999年刊印，第32页。

[33]厉以宁：《厉以宁诗词又一百首》，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1999年刊印，第30页。

[34]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36页。

[35]厉以宁：《厉以宁诗词又一百首》，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1999年刊印，第5页。

[36]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37]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38]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39]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40]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41]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42]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43]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4页。

[44]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4页。

[45]厉以宁：《厉以宁诗词稿》，何玉春手抄本。

[46]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5页。

[47]彭松建、朱善利编：《厉以宁诗词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