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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友人》_世间再无离别苦_薛涛诗传

时间:2022-05-05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送友人》_世间再无离别苦_薛涛诗传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薛涛抬眼向友人将去的方向望去,“前方”这个满含希望的字眼,隐没在无边的黑夜中。友人伸手抚上薛涛的手背,轻轻拍一拍,像是母亲安慰恸哭的小孩。友人背转身去的一瞬间,薛涛忍不住叫住了他。薛涛想起了他,心思一动,便将今日之游尽数写在诗中,寄予友人,盼他能够收到。

《送友人》_世间再无离别苦_薛涛诗传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前两句写别浦晚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可知是秋季。“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这时节相送,当是格外难堪。诗人登山临水,一则见“水国蒹葭夜有霜”,一则见月照山前明如霜,这一派蒹葭与山色“共苍苍”的景象,令人凛然生寒。(www.guayunfan.com)这里是南国水乡,时间是沉沉夜深,视线里的河道向远方蜿蜒而去,流水潺潺,四野寂静,河边丛丛蒹葭随着夜风摆荡出绮丽的波,而伊人呢,伊人她在何方?

在水一方,那道阻且长,允我将你念想。

河岸边的人在黄昏时分便来了,直到这时,依然不舍得就这样让友人离去。薛涛着一袭浅碧衣衫,在夜里显得有些单薄,她用力执着友人的手,害怕一分开就是永远。

别离乃人生之常,正如相聚。思之简单,行之却难。

友人的马车停在一旁,车夫已有些困意,却不敢打扰这分别的场景,只捂着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马车前,两匹棕色的马儿长得十分健壮,此时正闲散地摆动马蹄踢着脚边的野草,行动之间,带得车上的响铃断断续续地响。

想是无人愿意见离别,满岸的芦苇被寒夜染上了白霜,森森然的凉气充斥了河岸,像是河神凝着的泪。“嘎嘎”几声呜咽,一只野鸭从芦苇丛中飞了出来,扑腾着翅膀远去了。

薛涛抬眼向友人将去的方向望去,“前方”这个满含希望的字眼,隐没在无边的黑夜中。友人自是洒脱,她却不免为他担忧起来。关心故生忧,离开了蜀地,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呢?薛涛偏过头想来想去,眉间聚了又散,终于得出答案——怎样都好,只愿他此生平顺,不起波折,安安稳稳,笑看红尘到老。

见着她的神色,友人自是一笑,将她心意明了。天下之大,有人为自己担忧着实是一种幸福。山海之阔,若有人牵挂便不会孤单。友人伸手抚上薛涛的手背,轻轻拍一拍,像是母亲安慰恸哭的小孩。眼睛弯弯地看过去,意思便是“我没事,你且放心”。薛涛的心,一瞬间便安定下来。

轻风吹开了薄云,像一只挑逗的手,揭开了月亮环在腰上的黑纱。月色挥洒,天地间便明亮了一层。遥远的山峰在寒月映照下呈现一片深青色,深沉地诉说着别离的哀愁,直教人看成难以入眠的眼。

“当——当——”

山上的寺庙敲起了晚钟。声音像是从天外传送而来,低沉而宽阔。

是真的要离别了。放开手,挥手目送那背影远去,如果缘分捉弄,大概永远不能再见。

友人背转身去的一瞬间,薛涛忍不住叫住了他。原来,她的眼眶已经全湿了。

友人有些怜惜地看着她,倒像今天离去的人其实是她一样。薛涛吸了吸鼻子,一抬头,突然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像是风雪乍晴的天空。

友人赴边去,再见不易,除非相遇梦中。不过美梦也不易求得,行人又远在塞北。“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关塞长”使梦魂难以度越,已自不堪,更何况春梦了无痕,近来连梦也不做了。

在空气里缓缓升起的欢喜里,夜间的寒冷默默褪去了一层。有些寒霜,在离人的心里已经融化了。

知音在世,距离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的心里有我,我的心里有你,我们的梦,便是共通的。纵然身体相隔千里万里,心也能在瞬间相聚。

似这般,世间再无离别苦。真好。

曦轮初转照仙扃,旋擘烟岚上窅冥。

不得玄晖同指点,天涯苍翠漫青青。

——《斛石山晓望寄吕侍御》

在一片熹微的晨光中,薛涛醒来,这是她借宿斛石山的第一个清晨。

日头还在竭力地往上爬,现下它的头顶还未越过地平线,不过金色的光已经挑开了东方的灰蓝帐子,下一刻,似乎要从帐中钻出什么神物来。人烟也还未被催醒,醒来的皆是自然界的生灵。在空中盘旋的飞鸟,微风里摇曳的树叶,含露待放的兰花……它们似乎要赶在第一缕晨光撒予天地时,与万物一同接受阳光雨露的灵气。

朝阳还在吭哧吭哧地往上爬,慢慢地拨开天空的第一缕光剑消失在万缕金丝中,东方的天空从橙黄,到赤红,到金黄,到亮黄,而薛涛房里的窗户也慢慢地从微蓝恢复它木头的质感,进而又有一缕“生长了胳膊”的光丝爬上去,带上些微黄的色彩。斛石山在梳妆过后,掀开了雾帘,光鲜亮丽地露出脸来。耸入云霄的重重巨崖上满是苍松翠竹,到处是青葱怡人的绿,一改之前的含羞带怯,尽显豪气。

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迎面而来的风中带着花香和草木腥,沁入脾肺,让人精神振奋。回廊两侧栽种了许多兰草,晶莹剔透的露水还沾在花头,于阳光下亮晶晶的,将花儿点缀得更有光彩。

“白日丽飞甍,参差皆可见。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

每次读到谢朓的诗,便觉得在笔墨之外别有一番意味。薛涛叹息道:“可惜不能同当年的谢朓一同观赏此等美景。他文辞那般清丽,定能将此等美景描绘出来。”

再扭头望向那棵松树时,鸟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唯余整座斛石山,于晨光中安然地向世人展现它的苍翠与雄壮。

薛涛想起了远方的友人侍温公,他幼于薛涛一岁,出生于书香官宦人家,幼学从父,弱冠之年则从陆贽学《春秋》,从梁肃学文章。吕温诗作亦佳,如《白云起封中诗》:

封开白云起,汉帝坐斋宫。

望在泥金上,疑生秘玉中。

攒柯初缭绕,布叶渐蒙笼。

日观祥光合,天门瑞气通。

无心已出岫,有势欲凌风。

倘遣成膏泽,从兹遍大空。

薛涛想起了他,心思一动,便将今日之游尽数写在诗中,寄予友人,盼他能够收到。想罢,她又写了一首《斛石山书事》并在一处,归家后便托人寄出:

王家山水画图中,意思都卢粉墨容。

今日忽登虚境望,步摇冠翠一千峰。

讲一个传说有许多种方式,有的是写入青史,供后人粉墨瞻仰;有的是成诗赋歌,一代代传唱不绝;有的是提笔成画,泼墨间百年岁月如在眼前。

李白登高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为庐山瀑布打下了永久的烙印,崔颢留下“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故事,将黄鹤楼上的千载白云,缭绕出寂寂仙气与淡淡哀愁。

古时的人们出行并不方便,那些遥远的山水,往往只能在诗书图画里得以窥见,透过字句与笔墨去幻想它们的样子。即使是这样,对那时的人来说,也已十分满足。

薛涛在幼年时期便爱上书画,那些名山大川与它们的千古绝唱,早在一个个对书冥想的午后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无奈身为闺中女儿,并不得许多机会外出,便大多数只能在心里肖想。

一页页翻过那雄浑的诗篇,她不禁想象着,“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究竟是怎样一幅画面?万里高风,赤日苍穹,忽有一把利斧将天地劈开,于是日下天中,一道骇人裂缝乍然开裂,滚滚黄河从中喷泻而出,泥沙俱下,天地变色,是这样的吗?那么,黄河奔流时卷起的浪有多高?河岸上的沙子有怎样的触感?此去东海,中间流经了多少人生?

有太多的畅想与好奇,在这些诗句图画之中。也许其中的大多数,穷尽薛涛一生都难以得见,但是它们留存在诗画中的美好已让她回味无穷。

王宰是蜀中极负盛名的画家,善画山水树石。《太平广记》载:“尝于席夔厅见(王宰)图一障。临江双松一柏,古藤萦绕。上盘半空,下著水面。千枝万叶,交查屈曲,分布不杂。或枯或茂,或垂或直。叶叠千重,枝分四面。精人所难,凡目莫辨。又于兴善寺见画四时屏风,若移造化。风候云物,八节四时,于一座之内,妙之至也。”诗圣杜甫亦戏歌以赋其作画之精:

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

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迹。

令薛涛见之难忘的王家山水,画的是成都以北的斛石山。斛石山是一座形状奇特的山丘,两座山峰由南到北遥遥相顾,形似凤凰展翅,因此后来又被称为凤凰山。这座名山在地理上离薛涛并不远,她却一直没有去过,乍看到画作,不免心中有些黯然。

然而,画作的精致细腻、气象万千,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两座茂密的山峰构成了凤凰的头尾,其间山势盘桓曲折、尽态极妍,那灵活的线条,似是马上要飞起来。山中一树一石,皆用笔精到,曲则曲、直则直、枯则枯、荣则荣,没有一处不是它们应有的样子,全在道法自然。

这幅画令薛涛不由得叹服,她也深深记住了画中美景。

斛石山,不远。

这一次,不同于其他印刻在脑海中的山水画卷,永远只能靠想象到达,几年以后,薛涛真的来到了斛石山,亲自登上了这座记忆中粉墨砌成的山峰。

一阶阶登上那迂回的石梯,仿佛踩踏在水墨上。头顶一朵花落,是朱沙在飞舞。

斛石山上有一座至真观,相传蜀人张伯子曾在这里飞升成仙,使得这座名山成了道教的圣地。承载着这样的传说,山间的霭霭云雾,将山林装点成了仙气缭绕的虚境。

为了拜访至真观,薛涛第一次来到了斛石山,而当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这个名字立即让她想到了曾经在韦皋处看到的那幅画。也不是对此中情景没有心理准备,到了山中,仍然会有惊讶之感从心头升起。眼前的景色似是画中景,却比画中景还要震撼和美丽。

拜访过画中楼阁,穿越过水墨森林,薛涛去到了斛石山山顶。

不知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层层叠叠的山峰交错于眼前,碧色连天,山花烂漫,她仿佛看到一千名盛妆女子笑盈盈地向她走过来,她们都有着秋水一样的眉眼、柳枝一样的腰身,华丽的发髻上插着美丽的步摇与翠冠,在晴空下闪着光。大自然过于华丽,她感到有些窒息。

一瞬间,有一个句子冲击着她的脑海——只有真正站在那里,才能看到至美的风光。

再绮丽的诗文,再天才的画家,能还原出的自然之态、意境之趣的,不过万分之一。

山水如是,人生如是。

走千山万水,历世间百态,绝知此事要躬行。在那珠翠缠绕的山顶上,薛涛这样想着。

薛涛的信笺终于寄出,几十年来,从浣花溪畔而出的信件多如牛毛,她收到的却并不多。那时的社会交通十分落后,王命急宣亦有耽搁之时,薛涛一介平民,她的信件往往下落不明。或许,朋友的家人收到了远方寄来的诗句,可故人已永远闭上了眼睛。思念从世界的每一隅潺潺流出,却不是每一滴相思都能汇入消息之流,它们中的许多,都蒸腾在无名的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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