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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_心思不与他人同_薛涛诗传

时间:2022-05-05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蝉》_心思不与他人同_薛涛诗传露涤清音远,风吹故叶齐。亦如早蝉声,先入闲人耳。而薛涛与他们都不相同,另出机杼。这种想法不仅新颖,而且难能可贵,薛涛身为一个古代女子,追求的却是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精神。然而,蝉儿虽然一声接着一声,却并不栖身于同一枝干。薛涛有此一句,人皆解读为谈诗。各在一枝栖,说的不仅是诗文道理,表达的也不仅是艺术追求,更成为薛涛的人生格言。

《蝉》_心思不与他人同_薛涛诗传

露涤清音远,风吹故叶齐。

声声似相接,各在一枝栖。

《庄子·逍遥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日出而林霏开,庄子幻想着,在那遥远的仙山之上,有一位神人,她的肌肤像冰雪一样洁白美丽,她不吃五谷,靠着呼吸九天之上的风,靠着啜饮朝朝暮暮的露,便能保持万千年绰约身姿,绝美若唱。这是多少人心中的梦。(www.guayunfan.com)吸风饮露,化身为蝉。

蝉居高树,吸食树汁而生,人们见不着它觅食的情景,便以为它仅仅靠吸风而长,饮露而生,镇日不移,扬声高唱。

薛涛往往能从身边的事物中发现新奇的意趣,故而她的咏物诗常常出语新巧,别致有趣,发人之所未发,独具一格。这也许是出于孩子的目光,也或许是天赋的才情,总之,年纪轻轻的薛涛已然独具了慧眼。这首《蝉》正是如此。

起句邈远清澈,仿佛声自天外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仿佛是因为终日吸食风露才能有此清越的声音,不沾一丝一毫人间的烟火气息。这不禁让我们想起了唐初诗人虞世南的咏蝉名篇《蝉》: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同样是描绘蝉的声音,虞世南的蝉更加细腻、有画面感,而薛涛则胜在精炼警策。“风吹故叶齐”一句点名时节,已经是秋日天气了。“秋蝉”的意象在古典诗歌中往往意味着一种悲肃凄旷的氛围和基调,蝉声到了秋天就愈加显得悲切,因为它自知时日无多,能这样鸣叫的机会不多了。诗人或以秋蝉自比自伤,感叹岁月不复、年华蹉跎,或以秋蝉寄托自警,心慕高洁,不合俗流。文人爱蝉,咏蝉的诗篇也不计其数,用意自殊。

有托物言志,为表高洁的,如骆宾王的《在狱咏蝉》: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

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沈。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有描绘蝉声,烘托幽静的,如王籍的《入若耶溪》:

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

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有感怀身世,叹惜时光的,如司空曙的《新蝉》:

今朝蝉忽鸣,迁客若为情。

便觉一年老,能令万感生。

微风方满树,落日稍沈城。

为问同怀者,凄凉听几声。

有客子思乡,苦于飘零的,如白居易的《早蝉》:

月出先照山,风生先动水。

亦如早蝉声,先入闲人耳。

一闻愁意结,再听乡心起。

渭上新蝉声,先听浑相似。

衡门有谁听,日暮槐花里。

有壮志未酬,遗恨倥偬的,如雍裕之的《早蝉》:

一声清溽暑,几处促流年。

志士心偏苦,初闻独泫然。

而薛涛与他们都不相同,另出机杼。她不独写一只蝉,而是写蝉声相和,却各在一枝,并不相见。这种新颖的观点是前人所没有的,可见薛涛的才情,也隐约能窥得她心中与众不同的隐秘心绪。她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弱女子,不好去学文人自表高洁的志态,因而不去写蝉居高处,声播邈远;也不去写蝉吸风饮露,高洁自爱,而是写蝉声相和,表明希望有人能够听懂自己,与自己相知相交;而各栖一枝则表明自己也希望留有自己的空间,不被他人所影响。这种想法不仅新颖,而且难能可贵,薛涛身为一个古代女子,追求的却是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精神。

蝉本无知,蝉鸣也本不关愁,然而许多诗人却闻蝉而愁,其实这都是因为诗人自己心中本就有愁,只借一物抒发,正如宋代诗人杨万里在《听蝉》中所说的那样:“蝉声无一添烦恼,自是愁人在断肠。”因此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道:“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我们也不难明了:五代楚诗人刘昭禹在《闻蝉》一诗中对蝉发出“莫侵残日噪,正在异乡听”的劝阻,唐代诗人卢殷在《晚蝉》一诗中对蝉“犹畏旅人头不白,再三移树带声飞”的抱怨,唐代诗人姚合在《闻蝉寄贾岛》一诗中对蝉鸣“秋来吟更苦,半咽半随风”的描写,宋代词人刘克庄在《三月二十五日饮方校书园》一诗中对蝉“何必雍门弹一曲,蝉声极意说凄凉”的感受,以上都只不过是诗人各自内心情感的外现与物化罢了。

每当我们读起薛涛的这首《蝉》,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那样一个夏日的午后,一棵挺立了百年的高大梧桐,也许正是少女曾经应父题作诗的那一棵,在它耸入云天的枝叶上,响起了一声清越的蝉鸣。

那调子起得很高,那声音拉得很长。衣袂飘飘,翩然入座,姑射山上的神人素手弹起了琴,冰肌玉骨的指尖碰到了纤细的琴弦,压下,勾起,流波在指间飞舞,一声琴音如同一道光箭,倏忽之间,射向了千里万里之外,千年万年之后。

蝉鸣一声声,从春到夏,由夏到秋,听不尽的缥缈仙声。

梧桐树下的女孩,也穿越春夏秋冬,走过四时变幻,脱去稚气,长成一个能诗能书、会吟会唱的少女。

又一次坐到那颗梧桐树下,秋日晶莹的露水沾湿了衣袖。也许是一件和秋色一般无二的鹅黄色襦裙,贴合着她刚刚发育得丰腴而秀美的身体,也许她还细细梳了妆,瓷白的皮肤上有浓墨勾勒成的双眸,有远山一样的眉黛,有俏丽而挺拔的鼻,唇心上樱桃一点,鲜嫩欲滴。

她低头读书,或抬头远眺——她在父母宠爱的年华,过着舒适无忧的生活,相伴着挚爱的诗书,这个时候,什么不是美好的呢?

秋露是母亲的手,无言中滋润着天地万物,温柔看护着这一片秋凉、一地枯黄、一种寂寥。蝉声依旧,在这寂静的秋色里,越发显得清澈高远,薛涛抬头看去,明明蝉儿就伏在高树,声音却像来自天外,来自海上仙山。

秋风吹起,落叶飞舞,齐齐摆动,翩然有声。蝉声便是在这样的背景里,一树连着一树,一声接着一声,一曲迎上一曲,天地壮阔般鸣响起来。

然而,蝉儿虽然一声接着一声,却并不栖身于同一枝干。薛涛有此一句,人皆解读为谈诗。唐时诗文流派众多,各家所长不同,如同百鸟争鸣,也似蝉声相接,既各成其美,又一同构成篇章,爱不尽绝妙巧思,翻涌成浩浩诗史。

一个深闺少女,她有心做青史里的一角,唱出一声蝉鸣,化身读书华章里的一段锦。听起来似是妄语,但若干年岁后,她却以自己的努力与才情做到了。

各在一枝栖,比妄语更妄语,是直接与诗文大家们的对谈——我虽然要与你们站在同样的高度,作出同样的贡献,却并不需要去学谁、像谁,我便是我,栖在我自己的枝上,开出不一样的花朵——穿越千百年时光至今,我们的社会尚未能真正接受“个性”一词,是否应感到羞惭?

各在一枝栖,说的不仅是诗文道理,表达的也不仅是艺术追求,更成为薛涛的人生格言。读过了那么多的咏蝉诗,只有她的这一首,从骨子里便有高洁意,挣脱了世俗、礼教、正统、传承的牵绊,把个性之美提到如此重要的地步。

在往后的坎坷人生中,无论是身陷乐籍也好,流浪边疆也罢,高至为官,低至隐居,薛涛都能泰然处之,因为她的人生就像她的诗文艺术一样,追求的不是与别人一样的平凡安稳,也不是世人所共赞的某种生活。她能够接受异议,能够接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甚至为别人所不容,不仅不会为之焦虑,反而因这不同而拥有难能可贵的个性。正因如此,才有了薛涛,换上其他心性柔弱的女子,可能已在众多波折中香消玉殒,无那机缘去书写经典。

参天梧桐之下,栖着一只幼凰,当她起飞的时候,美羽流泻华章,啭声直上九天。

那一日,我们已然看到。

水荇斜牵绿藻浮,柳丝和叶卧清流。

何时得向溪头赏,旋摘菱花旋泛舟。

——《菱荇沼》

恰逢柳絮纷飞,整个小城如四月飞雪,尽显诗意。路上女子皆戴起帷帽,皂纱随风摇曳,带着几欲乘风而去的飘然,于匆匆行色中隐隐地漏下几缕风情。薛涛此时身量不高,于人群中走动,就如身处上元节(即元宵节),到处皆是假面,恍恍惚惚走不出来,纵使相识,却因一纱之隔也会擦肩而过。

出城往南走数百米,有一条小溪,溪水不深,水自南山而来,清凉而甘甜。薛涛在溪边休息,眼前水荇开在湖中,如同倒置了无数的小伞,飘来飘去。她找了一处浅水摸下去,山泉的冰冷即刻就从脚心窜上脑顶,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在水底缠绕着的绿藻将腿肚子包围着,有着滑滑腻腻的触感,每走一步就仿佛丝线扯开一些。它与水荇牵连着,摘一朵荇菜并要想方设法将它从绿藻的丝网中剥离出来,这样就常搅得溪流泥土上翻,水波荡漾,浑浊不堪,这时她便庆幸水是流动着的。

午后的太阳有些毒辣,即使林中有叶子的荫庇却也感受到它的威力。孩子的体力还是有限的,注意力也时常会被打散,摘了一会儿,薛涛便觉得枯燥和疲惫了。上岸,找了株柳树,席地而卧,便觉得要睡去了。风在林间窜来窜去,拂面,拂发,拂过她朦胧的睡眼中那垂吊于溪中的柳枝。水面已经恢复澄澈如镜的原貌,在细风中敲打着湖面的柳条,就如同顽皮的孩童,在缓缓流动的泉水中跳跃。薛涛和着春日的暖意,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从童真的梦幻中张开双眸时,天空晴朗得略有些刺眼,耳畔断断续续地传来若有若无的人声。手边已被阳光烘干了表层水珠的荇菜有点蔫蔫的。出来的时辰有点长,再摘几束便该回去了。之前若有若无的人声渐渐变得清晰,裙角摩擦树叶的窸窸窣窣声也越来越响,薛涛站在柳树后,几步开外,一行男女打打闹闹地走到溪边,登上一艘从上游而下的小舟,随后嬉笑着顺溪流往下游去了。

那盼望着长大的小童,裙中包着荇菜,在一片葱茏的山野里望着人声沸腾的溪头微笑。如含笑出水的莲花,在春日金色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今日虽玩得开心,却不甚尽兴,薛涛为这春景吟诗,却意犹未尽地说道:哪一日要向那小溪上游,一边泛舟而歌,一边摘那菱花。

她脚下漫过的不仅仅是泉水,也是潺潺流去的岁月。

色比丹霞朝日,形如合浦圆珰。

开时九九知数,见处双双颉颃。

——《咏八十一颗》

蜀中四月,好风好水,正是郊游时候。此时,牡丹、杜鹃、桃花都已经盛开,红的、粉的、白的——花满枝丫,团团簇簇煞是可爱。燕子叽叽喳喳地从南方飞来,衔泥在屋角筑起窝,春色从宅院里生发,一点儿也不安分,争相着窜出墙头,与院外的春色热烈地呼应着。

三九寒冬,未免好奇的性子致她乱跑受寒,薛涛被拘于家中几月,极少外出。守着候着,终于,春来了,她好动的性情早已压抑到极致,再不能抑。任凭她剪下花枝插入瓶中,抑或爬上矮墙往外探看,年少的烂漫心情还是催促着她,要出去,要出去。

童年的无拘无束被时光褪去一些,靠在满是新绿的回廊上,忆起去年今日与家人外出登高,有一丝丝惆怅蓦然从心底生发。少年愁,说起来未免有些好笑,但身在其中的人,却是认认真真地——认认真真地愁了一秒便忘了。

记忆被睡眠抽空了一格,从蜀中的馨香中醒来时,薛涛已在车上。四月的午后,蜀中城门外倦怠的春色,被一声透着欢喜的惊呼催醒,愈发明亮。少女欢笑如莺啼,只觉得春草越发高了,天也更加广阔了。

小手拉开车帘,凑过头去看,车外风轻云淡,路上皆是踏春游人,女子披帛如云,男子襕袍翻飞,相携游走处一派繁盛景象。远处,连山叠翠,碧波踏浪,其间有朵朵彩块点缀,白云悠悠,纵使巧笔丹青,画不成!

行至山中,人群渐稀,春意更甚,万顷翡翠色。薛涛想起在路上瞧见两个小童脚踏细泥,手捏柳枝,一派山野之趣,可爱得不得了,这时,自己也不禁想做这样的打扮。行至山腰云雾处,她偶见一颗花树,树干高直,其花色泽明艳,堪比丹霞朝日,形状又似合浦圆珰。

花开九九八十一株,满眼皆是成双成对,如鸟儿上下翻飞。百鸟朝凤,凤起九天,这样的壮阔竟在眼前。央父亲告知,乃知这花树名为珙桐,亦名鸽子花。

彼时,恰好有一朵被风从树上扫下,她弯腰拾起,细看此花,花呈紫红色,由雌雄两花瓣组成头状花序,宛如一个长着“眼睛”和“嘴巴”的鸽子脑袋,花序基部两片大而洁白的苞片,则像白鸽的一对翅膀。

再抬头仰望,张张白色的苞片在绿叶中浮动,犹如千万只白鸽栖息在树梢枝头,振翅欲飞,为湛蓝的天空平添了几许生命力。

张望间,她心中忽地升起一股化作鸟儿的渴望,渴望着背后能生出一对羽翅来,便可轻轻随风而上,俯瞰山川河流,自由翱翔。人类从远古时期就开始的对飞翔的迷恋,在那一刻侵占了她的身躯,仿佛这一程的跋山涉水就为了一瞬的体悟。想飞,想入高空而历四海。

薛涛兴之所至,取笔将诗提在花面上,然后收入囊中。她穿过一颗颗花树,然后一回眸,被理想化的珙桐,就在细风和山色中活了起来。鸟儿纷纷飞起,其中一朵定是她的某个分身,而她一袭红襦裙就这样留在了幼年蜀中的四月里。

天色向晚,驱车回城,从囊中取小笺,托于掌心,珙桐的清香尤缠绕在指尖。车帘猛地被风卷起,手中小笺也随风而去。她呆呆地望着成空的掌心,这里一定有她所不能理解的,也一定有她所无能为力的,不然为何它要与风同归,而又归往何方。

笔者再次宕开一笔,却说这《咏八十一颗》所咏之物,历来争论不休,珙桐之说为新近学者之论,余者有合欢、九九消寒图、荔枝、峨眉山野花、樱桃、红豆、围棋、珠算工具等说,其中珠算工具之说为人所普遍接受,此诗为薛涛幼时学习算术之时的吟咏。

拨动算珠,随着来回翻飞的手指运动,薛涛在父母的悉心教导下背诵着算术的口诀,十指如蝶儿蹁跹,又如鸟燕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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