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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济被绑票记奇_关于张元济的故事

时间:2022-05-02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张元济被绑票记奇_关于张元济的故事秋风萧瑟,黄叶飘零。张夫人及树源等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极司菲尔路张宅前门绑匪们把张元济挟出门外,迅速塞进汽车,然后将他双手捆紧,眼睛蒙上一块黑布。只见那个头目示意一个绑匪前去为张元济松了绑。张元济也赶紧下床,帮助扑救才未酿成大祸。他们是来与张元济开议赎票金数目的。张菊老被绑票后,在上海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张元济被绑票记奇_关于张元济的故事

秋风萧瑟,黄叶飘零。1927年10月17日,天已经墨黑,地处上海“越界筑路”地段的极司菲尔路(今万航渡路)上,行人稀少。

突然,一辆汽车在路边戛然而止,从车上闪出五条黑影,疾步走到40号庭院前。领头的一个大汉挥拳急敲大门,冲着前来开门的佣人,说要见商务印书馆董事长张菊生先生,佣人刚要回答,一支手枪已顶住他的胸口,将他推进屋里。这伙人便蜂拥而入,几个家伙噔噔噔地飞快上楼。

楼上,张元济正与夫人、侄儿张树源等家人在吃晚饭,猛见到几条大汉持枪闯入,刚想起身问话,一人已抢上一步拉住张树源,并用手枪顶住他头部。一位头目模样的人指着正站起来想发问的张元济,厉声喝道:“不是那个,是这一个!”于是,这伙人不由分说地就架起张元济匆匆下楼。张夫人及树源等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极司菲尔路张宅前门

绑匪们把张元济挟出门外,迅速塞进汽车,然后将他双手捆紧,眼睛蒙上一块黑布。汽车开足马力,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夜色中……(www.guayunfan.com)汽车行驶了好长时间,才在一间破旧的房屋前停下,绑匪们将张元济架下车,推推搡搡地把他推入那间破屋子,才解下蒙在他眼上的黑布。张菊老定了定神,借着桌上微微抖动的蜡烛光,看出这是一所农家小屋,窗户似乎被什么东西严严实实封堵着。

“请把我的手解开。”张朝围着他的绑匪们说。

“不行!你会逃的。”一个年轻的绑匪大声呵斥。

张元济坦然一笑说:“我已是六十几岁的老人了,能逃得了吗?”

听了这话,那伙人慢慢打量了眼前的这位慈祥、瘦弱的老人,觉得老人的话有点道理。只见那个头目示意一个绑匪前去为张元济松了绑。看守张的共有三人,他们让张睡在一张用绳子绑住腿的破床上,自己则席地和衣而卧。半夜,寒风从墙缝钻入,冻得那地上三人瑟瑟发抖。张元济心想,我是阶下囚,想不到他们对我还挺照应。他便开口问道:

“难为各位挨冻,你们何苦呢?”

“唉,为了铜钿,养家糊口啊……”一个年长的看守苦着脸答道。话未说完,就连连咳嗽起来。

“别跟他讲。”那个年轻气盛的粗着嗓门说。

菊老对此并不介意,相反,他在摇曳的烛光中看到了这些看守眼中透出的恐惧和疑虑。看得出来,他们大都是失业工人和破产农民,无法养家活口才铤而走险的。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怜悯之情。望望这几个抱着臂、曲着腿拥挤在一起相互以体温取暖的绑匪,沉默了好久。突然,一阵大风袭入屋内,把蜡烛台吹到了,火星溅到什么引火物上,一下子火苗四蹿,惊得看守们忙不迭地起身扑打。张元济也赶紧下床,帮助扑救才未酿成大祸。否则,这破屋里的人还真成了“熏穴之鼠”呢。一场虚惊后,小屋又开始难熬的静默。

这一夜,张元济通宵未眠,睁着双眼想了许多许多,好不容易熬到鸡啼鸟鸣、天色微明时分。

第二天上午,两个头目走进小屋,一个自称姓叶,一个自称姓李。他们是来与张元济开议赎票金数目的。

“张先生,直说吧,30万元赎票。凭你这个印书馆的大老板,只不过九牛一毛吧。”

“大老板?”菊老哑然失笑,说:“敝馆是股份有限公司,我只是入股者,商务不是我的私产。”

“你不是董事长吗?”

“董事长可不是大老板。”

“不管是什么,像你这样的大名人,不会没有钱。去年你嫁女嫁妆就值30万呢。”

菊老拊掌大笑说:“搞错了,我只有个24岁的女儿,至今还未出阁,哪来30万嫁妆之说?请你们派人复查。”

“什么?”两个头目傻眼了,“那么,20万,快写信回去。20万,一文不能少。”头目们匆匆走了。

张元济面对笔与纸,思绪万千。当年他中进士,点翰林,做了个每月仅几两俸银的小京官。戊戌维新中,他办学堂、兴西学,试图施展其救亡图存的爱国抱负,哪知戊戌政变,他被“革职永不叙用”。靠了同乡大官徐用仪的资助,他才移家上海。进了商务印书馆之后,“以扶助教育为己任”,力图通过文化出版事业,实现他普及教育、启迪民智的理想。如要敛财,他不会进商务,做官的机会不少,却都被他一一婉拒了。在商务他兢兢业业,廉洁奉公,收入仅工资、红利和少量股息。家庭的开销、支持亲友的教育费用,花费已经很大,且又常慷慨捐助社会公益事业,家里除了一些藏书外,实在无甚积蓄。名望大,别人视为“财神爷”,真是可笑。为了不让家人担忧,他提笔给商务编译所的好友高梦旦写信:

以弟资格,竟充票友,可异之至。此间相待颇优,请转告家人放心,惟须严守秘密。票价二十万庶出意外。以弟所有家产住房道契,非弟签字不能抵款。商务股票兄所深知,际此时局,售固不能,押亦不易。弟既到此间,不能不竭力设法,请兄为我帮忙,并转告内子,向亲友借贷,越速越妙。……

随信他附去了两首七绝:

名园丝竹竞豪哀,聊遣闲情顾曲来。

逐队居然充票友,倘能袍笏共登台。

岂少白裘兼社厦,其如生计遇艰险。

笑余粗免饥寒辈,也作钱神一例看。

写毕,他不无感慨地长叹了一声。

张菊老被绑票后,在上海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一些小报抢先登出此宗绑案新闻。后来各大报、连日本报纸也刊出了有关消息。亲友们纷纷来信来电,探询菊老下落,菊老的儿子此刻正生病住院,一切交涉事宜均落到侄儿树源身上。绑架那晚,他即刻赶到巡捕房报了警,但租界当局其时正被一连串绑架案弄得手忙脚乱,哪有心思再揽此案。就在菊老被绑的同一天,上海盐业银行经理倪远甫被绑架;第二天宁波巨绅薛顺生又被绑架;连刚上任的上海特别市土地局长朱炎之,也成了绑匪的猎物。舆论界惊呼:上海成了恐怖之城!

商务印书馆的同事们聚在一起,议论着营救张菊老的事。一位叫张世鎏的年轻编辑,挺身而出,冒冒失失地要去独闯匪窟,营救张菊老,被大家劝住。高梦旦收到菊老的信以后,马上到张宅洽商。这时张家也已接到绑匪打来的两次电话,问钱备齐了没有,但不说接洽地点,弄得家人坐卧不安。两天来,家人虽然卖了股票、首饰,也只拼凑到五千元。高梦旦是一介寒士,在钱财上也无计可施。突然,电话铃响,树源拿起话筒,听到绑匪提出要与家属于次日到虞洽卿路(今西藏中路)爵禄饭店“议价”。

为防不测,第二天,张世鎏自告奋勇为树源“保驾”,前往谈判。绑匪方面出场的还是叶、李两头目。也许经过调查,他们发现目标的确不是富翁,就再次将赎金减至15万。可是这笔钱张家仍无力负担。后来,这样的秘密谈判继续了好几次,绑匪们有点不耐烦了,“票价”虽然一减再减,终因张家承受不起,还是无法达成协议。谈判陷入僵局。

“幽居”生活,倒也别有一番情趣。屋外不断传来农家的谈笑声,甚至还能听到远处池塘里鸭子的“呷呷”声。几天来,菊老同几个看守已彼此熟悉了。菊老从心底里同情他们的境遇,便常常与他们攀谈。那个年长的看守告诉菊老,做绑票这类事情是见不得人的,回到家里在爹娘妻儿面前都不敢直说,只能谎称在外面做小生意……话未说完,又“吭、吭、吭”地咳嗽起来。张菊老不无怜悯地说:“你咳嗽,是病了,应当去看医生。”那人看着张菊老说:“哪有钱去看医生呢?穷人有病,能捱就捱吧。唉!”张元济瞧着那人因咳嗽而涨红的脸,缓缓地说:“我粗通些医道,现在就给你开个药方,马上去买药。有病不能拖,时间拖长了会损害身体的。”说罢,他提起笔来在一张纸上一挥而就,将药方递给那看守。菊老看到那人起身过来接方子时,眼中似乎泛着一丝泪花,嘴唇颤了好一会,才说出“谢谢!谢谢!”

菊老的举动,也感动了另外两个看守。过了一会儿,连那个曾经粗声粗气呵斥菊老的年轻看守,也轻轻地对菊老谈起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从小讨饭,一无所能,如今只好混一天算一天。第三个看守接着也说,“我本来在一家商店当伙计,失业已好几年,实在无法维持生计才入伙的。”

菊老听后问他们:“做这没有本钱的买卖,大概总可以发财吧。”

“哪有这样好的事。入了伙,每月分点进账勉强够吃。入伙的人多,运气好的,每年不过轮着两三次,每次也不过分到一两百元钱。”

“你们若能得些钱,就赶紧洗手改行,免受危险。”菊老关心地劝道。

一席肺腑之言,说得大家点头称是,那个年长的看守还感动得流下热泪,表示今后一定改邪归正。

白天,闲着没事,张元济请看守借点书来消遣。有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本《新约·马太福音》,塞到菊老手里。他慢慢翻阅一过,所获甚微。不过读到一则“骆驼穿针孔”的典故,原来就出于此,也算开卷有益吧。

夜深了,传来隔壁孩子的读书声,菊老不禁拊掌感叹:身边这些“看守”,原本也应接受教育,成为社会有用的人才,是谁使他们沦为盗匪之辈的呢?人称他们是“绿林客”,其实都是饥民啊!想着想着,一首首诗作在心中酝酿而成。一数竟有十首,便戏称《盗窟十诗》。

10月21日,绑匪头目叶、李二人手持菊老家信,又来到爵禄饭店,与张树源等见面。菊老在信中告诉家里自己均好,颇蒙优待,赎金已降至2万元,请尽快设法。可是家里实在已没有东西可以再变卖了,向公司预支红利也不易进行,因为商务印书馆开办30年,万无预支红利的事。如提出来,非经董事会通过不可,时间也来不及。何况这不符合菊老的心愿——他不愿为私人事情麻烦公司。于是只有向亲友借贷这一条路了。树源一家家跑,商务同事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积蓄,勉强又凑了五千元,共1万元,离2万元还差一半。

第二天,树源向叔父写信,详告借贷典卖情况:“唯有仍恳‘部中’(按指绑匪组织)诸位格外原谅。俟至与叶君晤面,当再泣其代为疏通。”并于当天交了这1万元给叶某,一再恳求就此赎票,并托叶某将信交给菊老。绑匪们也许知道“油水”已尽,也许又有了渔猎目标,便决定于10月23日将菊老释放。

那几个看守,几天来与菊老朝夕相处,很佩服菊老的为人。听说张先生要走,都紧紧握住菊老的手不忍离别,那个年长的看守还抽泣着说:

“来日我们改邪归正后,再来见您老。”

“好!我希望再见到你们,好好地做人。”菊老也动情地说。古今中外,绑案千万件,绑票者与“肉票”之间这种话别,实属罕见。

汽车把菊老载到极司菲尔路寓所不远处,绑匪们让菊老下了车,菊老向车内人挥挥手,就别身大步向家里走去。

张菊老脱险后,把《盗窟十诗》(如果加上10月18日致高梦旦信后所附二首,张菊老在盗窟所作诗当为十二首)录出,让商务排印出来,分送友人。人们无不为菊老的风度所折服。当时寓所与张仅一街之隔的胡适,读了菊老的诗,特作绝句一首奉和:

盗窟归来一述奇,塞翁失马未应悲。

已看六夜绳床味,换得清新十首诗。

菊生先生脱险归来,作诗自遣,皆温柔慈祥之言,无一句怨毒之语。因占一绝句奉和,并乞教正

胡适 十六、十一、九。

第二天,张菊老复信胡适,并“依韵试撰白话诗一首奉和”,说明《盗窟十诗》非脱险归来所作。诗云:

世事遭逢未足奇,本来无喜亦无悲。

为言六日清闲甚,此是闲中学赋诗。

在旧中国,政治腐败,经济凋敝,有些人迫于生计,被迫走上铤而走险的道路,本来乃“未足奇”之事。“我是塞翁今失马,评量祸福尚难分。”这是菊老未脱险之前写的,前途未卜,才有此说。其实,这次绑架奇遇倒真有点应了“塞翁失马”的典故,使菊老有机会接触到处于社会最底层这样一些人的生活,了解了他们的痛苦和希望,使他对许多问题的思考又深了一层。这大概就是“本来无喜亦无悲”的缘由吧。

菊老《盗窟十诗》是他高尚品质的生动表露,也是当时社会弊端的真实写照。

(原载《上海滩》1989年第10期,原题《商务董事长张元济被绑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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