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私家学者的顾炎武_顾炎武的事迹

作为私家学者的顾炎武_顾炎武的事迹

在通过各种传记所留给后世的印象中，顾炎武首先是一位周流天下、著书不辍的伟大学者。凡是对顾炎武稍有了解的学人，一定对全祖望的如下描述并不陌生：

凡先生之游，以二马二骡，载书自随。所至厄塞，即呼老兵退卒，询其曲折，或与平日所闻不合，则即坊肆中发书而对勘之。或径行平原大野，无足留意，则于鞍上默诵诸经注疏，偶有遗忘，则即坊肆中发书而熟复之。[23]

如果单从这段话来看，这种形象的顾炎武既非心怀恢复大业的胜朝遗民，也不是慷慨激昂的忠臣孝子，他只是一位孤独而从容、致力于理解经典和研究时代的学者。然而他的学术事业，又与天下的命运和时代的潮流紧紧联系在一起，这使得他的工作从一位个体学者的撰述出发，却超越了单纯的学术上的意义。

遗民的现实处境，让南明灭亡以后的顾炎武丧失了任何官方身份和来自官方的支持，而成为一名纯粹的私人学者，而他的许多作品——其中包括《天下郡国利病书》和《肇域志》——所使用的资料虽然大多来自官书，却是不折不扣的私人著述。(www.guayunfan.com)对于道光季年的西北史地之学学者而言，顾炎武对于他们固然有研究方法上的先导意义，但顾炎武自己的研究毕竟还集中在汉人的学术和政治传统之内，边疆和域外并不是顾氏关注的重心，所以顾炎武对于他们来说，更重要的还是人格榜样的意义，而且这种意义是双重的：一是以天下为己任的政治担当，二是以个人身份进行社会政治相关事务研究的学者情怀。正如张穆在给顾祠落成所写的祭文里所描述的：

（顾炎武）学堪为王者师，志非以名山老……北征初赋，策二马以来游；东道既通，馈十浆而恐后。咨民生之利病，邑乘必搜；究阨塞之险夷，边亭亲历……[24]

这几句话明显承接前引全祖望的描述而来。虽然许多人都强调顾炎武的用世之心，“志非以名山老”，但恰恰是老于名山的结局，造就了顾炎武的学问与历史地位。参与顾祠会祭的“下僚”和“高士”们也一样，虽有出而治世的志向，却少施展抱负的机会，这种境遇之下，投身著述就不但是他们安身立命的选择，同时也是他们参与政治的另辟蹊径。

到了鸦片战争时代，关于西北史地的研究已经开始从官学转向私人之学，几位重量级的学者崛起，几部里程碑式的私人著述也已经完成或正在写作。这些学者之所以选择顾炎武作为他们的新偶像，说明他们与顾炎武的“共振”相当强烈，而在这其中，身份与著述的非官方性就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