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纥汗国的建立_唐宋民族史

回纥汗国的建立_唐宋民族史

第一节　回纥汗国的建立

一、回纥的先世

回纥原为铁勒的一部，为九姓铁勒之一。其先世可追溯至汉魏时期的丁零，或春秋时期的狄。北魏初出现于漠北地区的敕勒（即丁零，近边汉人称为高车）各部中有袁纥部。袁纥又有乌护、乌纥、韦纥等名称。

公元3世纪中叶，鲜卑酋邦解体，鲜卑中的拓跋部在云中（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以南）及阴山（今大青山）一带游牧。自公元4世纪末叶，拓跋部以平城为中心，建立魏国。铁勒与柔然居于魏国北方。铁勒主要与柔然为敌，也不时攻掠魏国。魏道武帝（拓跋皀）和魏太武帝（拓跋焘）曾多次出兵攻打铁勒诸部。公元429年，魏太武帝袭破铁勒诸部，虏获数十万落，使居边塞，在武周（今山西左云县南）塞外的称为西部铁勒，以东的称为东部铁勒，依漠南而居的称为北部铁勒。

北魏大和二十二年（498年），孝文帝准备大举进攻南朝齐国，遣使到铁勒，让其发兵，铁勒不愿南行，奉袁纥部树者为主，起兵反抗，魏兵往击，结果战败逃回。魏文帝下诏亲征，后魏取消征用铁勒兵南下的征诏，铁勒也降服北魏。这次铁勒起兵反抗的时间不长，袁纥部则在这次反抗斗争中崭露头角，成为铁勒中较强的一部。自此以后，北魏国势衰颓，无力顾及漠北，铁勒乘机发展势力。(www.guayunfan.com)西魏大统十二年（546年），突厥酋长土门可汗率众袭破铁勒，降众五万余落。北周时东西突厥都处在突厥汗国的统治下。隋文帝开皇十九年（599年），西突厥达头可汗趁东突厥内乱，占领漠北，征服东部铁勒。开皇二十年（600年），隋出兵讨击突厥。文帝仁寿三年（603年），突厥达头可汗所部大乱，铁勒仆骨等十余部乘机反叛突厥。达头众溃，西奔吐谷浑。

隋文帝大业元年（605年），突厥处罗可汗攻击铁勒诸部，“厚敛其物，又猜忌薛延陀，恐为变，遂集其渠帅数百人尽诛之。”[1]铁勒起兵反抗，大败处罗可汗。铁勒诸部共推俟利发俟斤契絆歌楞为漠何可汗，建牙于贪汗山（今天山东高峰）。又立薛延陀俟斤字也为小可汗，建牙于燕末山（今金山西南）北。契絆歌楞“勇毅绝伦，甚得众心，为邻国所惮，伊吾、高昌、焉耆皆附之。”[2]回纥与仆骨、同罗、拔野古、覆罗等部酋长都自称“俟斤”，脱离突厥汗国。其后，诸部并称回纥，游牧于薛延陀北境，娑陵水（又名仙娥河，今色楞格河）和昆河（今鄂尔浑河）流域，势力逐渐强大，拥有胜兵五万，人口达十万。

二、回纥汗国的建立

回纥部落由药罗葛、胡咄葛、咄罗勿、貊歌息讫、阿勿嘀、葛萨、斛素、药勿葛、奚耶勿九个氏族组成，通常称为“内九姓”或“内九族”，总称为“九姓回纥”。到了唐初回纥部联合仆骨、浑、拔野古、同罗、思结等五部结成回纥酋邦。贞观六年（632年），契絆部六千余户东迁，酋长降唐，部众归附薛延陀。贞观二十年（646年），薛延陀亡，回纥收并契絆部。到唐玄宗天宝年间，怀仁可汗又收并拔悉密及葛逻禄两部。这就是“外九部”或“外九姓”，依然称为“九姓回纥”。加上阿跌部，又称“十姓回纥”。

回纥“内九姓”的核心是药罗葛氏，后来回纥各代可汗大多出于这一氏族。隋末，被部众推为第—个部落君长的是时健俟斤（《旧唐书》作特建俟斤）。时健俟斤的儿子叫菩萨，材勇有谋，嗜好猎射，战必身先士卒，所向披靡，故为部众所畏服。时健死，部众都以菩萨贤明，共推他继立为君长。自此酋长世袭制形成。菩萨的母亲乌罗浑，“性严明，能决平部事”[3]，在她的辅佐下，回纥逐渐强大起来。

唐贞观元年（627年），回纥联合薛延陀等共袭突厥北境。东突厥颉利可汗派遣欲谷设领骑十万来攻。菩萨亲率五千骑在马鬣山大败突厥，追逐北至天山，俘获甚众，声震北方。铁勒诸部共推夷男为首领。唐太宗为联合薛延陀共伐突厥，册封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真珠可汗封菩萨为“活颉利发”，树牙于独乐水（今土剌河）上。贞观三年（629年），回纥遣使至唐朝贡。贞观四年（630年），东突厥汗国亡，回纥与薛延陀称雄漠北。菩萨死后，其酋长胡禄俟利发吐迷度继立。薛延陀多弥可汗十分暴虐，诛杀了许多臣民，造成诸部离乱。贞观二十年（646年），吐迷度与仆骨、同罗联兵共击薛延陀，多弥大败。唐命瀚海安抚大使阿史那社尔率大军从南方出击，多弥可汗引数千骑逃走。回纥攻杀多弥，并其宗族，尽据其地，遂称雄漠北。从此，东部铁勒诸部便都称为回纥。

唐平定薛延陀后，回纥、契絆、仆骨等十三部相继归附唐朝。吐迷度遣使入唐朝献，表示愿归命于唐朝天子，并请设置唐官；在回纥以南设置邮递，通管北方。唐太宗亲自到灵州（今宁夏灵武）、泾阳（今甘肃平凉），接受回纥部的归附。唐在薛延陀、回纥诸部驻牧之地设置六府七州，府置都督，州置刺史。以回纥部为瀚海府，拜其俟利发吐迷度为怀化大将军兼瀚海都督。其他诸部酋长也分别由唐朝任命为都督、刺史、长史、司马等官职，给玄金鱼符为信，赐绛黄瑞绵文袍、宝刀、珍器，设置燕然都护府统领诸羁縻府州。诸部酋长上书奏请，在回纥以南、突厥以北开辟一条道路，一叫“参天可汗道”（亦称“参天至尊道”），以方便各部来唐廷朝献。唐太宗下令，开辟道路，沿途设置邮驿、所六十八处，每处备有马匹、酒肉以供过往使传。诸部每年贡献貂皮以充租赋。参天可汗道的开辟，密切了回纥诸部与中原经济文化的交流，有利于巩固唐朝对北方少数民族地区的统治。

吐迷度在接受唐朝册封的同时，在部落内部自称可汗，仿照突厥官制设置官号，正式建立回纥汗国。

贞观二十二年（648年），吐迷度为其侄乌纥所杀，乌纥想率领回纥诸部归附突厥车鼻可汗，被唐燕然副都护元礼臣诱杀。唐太宗为保护回纥诸部免于离散，遣兵部尚书崔敦礼前往安抚，以吐迷度之子婆闰为左骁卫大将军、大俟利发、使持节回纥部落诸军事、瀚海都督。乌纥的同谋俱罗勃入唐朝献，为唐太宗扣留。唐立婆闰世袭瀚海都督一事，标志着回纥汗国由药罗葛部酋长世袭可汗的制度已经确立。

永徽二年（651年），西突厥贺鲁攻破北庭。婆闰率领骑兵五万，协助唐将梁建方、契絆何力，大破贺鲁，收复北庭（今新疆吉木萨尔）。显庆元年（656年），贺鲁再次起兵反唐，婆闰领兵随伊丽道行军总管任雅大破贺鲁于阴山，再破金牙山，尽收其所据之地。贺鲁西奔石国，婆闰随唐朝将领苏定方追逐贺鲁至石国，将他执送洛阳，唐拜婆闰为大将军。龙朔元年（661年），婆闰又遣兵助唐征讨高丽，多建战功。就在这一年婆闰去世，其子比栗继位。

比栗继位后，改变婆闰与唐友好的方针，在部分守旧贵族的支持下，多次侵犯唐朝北部边境。龙朔元年（661年），唐高宗命郑仁泰为铁勒道行军大总管，燕然都护刘审礼、左武卫将军薛仁贵为副，鸿胪卿萧嗣业为仙萼道行军总管，右面卫将军孙仁师为副，分兵两路深入漠北征讨回纥。第二年三月，比栗合铁勒九姓十余万众抗拒唐军，薛仁贵射杀了前来挑战的回纥先锋，余众皆下马请降，薛仁贵将降卒全部活埋。接着，从漠北进击回纥余众，俘叶护兄弟三人而还。郑仁泰率轻骑一万四千人，过大漠直逼仙萼河，铁勒诸部远遁深山，唐军粮尽而还，又遇暴风雪，士卒饥冻，弃捐甲兵，杀马为食，马尽，人自相食，郑仁泰回到塞下时，仅有残兵败将八百人。唐高宗改任契絆何力为铁勒道安抚使，左卫将军姜格为副，以安辑回纥诸部。契絆何力选精骑五百到铁勒九姓中，宣布诸部犯边，罪在酋长，众皆胁从无罪。九姓部众大喜，共执其叶护、设、特勤等二百余人送交契絆何力，何力历数他们侵犯唐朝的罪行后，全部杀死。回纥诸部降服唐朝，漠北又出现和平安定的局面。龙朔三年（663年），唐迁徙燕然都护府于回纥地，改名为瀚海都护府，将原瀚海都护府迁至古云中城，改名为云中都护府。以大漠为界，漠北诸州府皆隶属瀚海都护府统辖；漠南诸州府隶属云中都护府管理。唐进一步加强了对回纥诸部的统治，比栗也借助唐的力量巩固了可汗的地位。

比栗死，其子独解支继位。高宗永淳元年（682年），东突厥酋长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德元珍等招集残部，据黑沙城反唐，抄掠回纥九姓的大量羊马，并进攻回纥驻牧地乌德閚山（即郁督军山），一部分回纥人被迫迁至独洛河流域，其余在抵抗失败后再次遭受突厥奴役。为反抗突厥的残酷压迫，回纥九姓不断掀起反抗斗争，甚至一年起兵五次，最后被迫与契絆、思结、浑诸部迁徙至唐朝的甘、凉之间（今甘肃张掖、武威一带）居住。唐朝经常征调其精兵壮骑参加边防军。

唐玄宗开元三年（715年），独解支死，子伏帝匐继位。突厥默啜可汗进攻回纥九姓，九姓大败，人畜死亡甚众。九姓思结都督磨散等率众归唐，唐帮助诸部返回故地。第二年，默啜又北击回纥九姓，大败拔野古部于独乐水，恃胜轻归，拔野古迸率颉质略伏击并杀死默啜，将其首级进献唐廷。拔野古、回纥、同罗、仆固等五部归附唐朝，被安置于大武军北。伏帝匐死，子承宗继立，为瀚海大都督。开元十五年（727年），唐凉州都督王君以私怨虐待甘、凉间回纥、契絆、思结、浑四部。四部怨恨，密遣使至东部自诉，王君也立即发驿呈书朝廷诬告四部难制，潜有叛计。唐玄宗将瀚海大都督承宗流放岭南州，浑部首领大德流放吉州，贺兰都督契絆承明流放藤州，庐山都督思结归国流放琼州，另立回纥酋长伏帝难为瀚海大都督。回纥承宗族子瀚海司马护输纠合部众为承宗等报仇，起兵袭杀王君，梗绝安西诸部朝贡道路，玄宗命郭知运征讨，护输退保乌德閚山。

天宝元年（742年），回纥、葛逻禄、拔悉密三部乘后突厥内乱，联合起兵攻杀后突厥骨咄禄叶护可汗，推举拔悉密酋长为颉跌伊施可汗。回纥酋长骨力裴罗和葛逻禄酋长为左右叶护。骨力裴罗遣使至唐，被封为奉义王。天宝三年（744年）八月，拔悉密攻斩突厥乌苏可汗，突厥大乱。唐朔方节度使王忠嗣乘机出兵击破突厥左厢十一部。回纥联络葛逻禄攻杀拔悉密颉跌伊施可汗。骨力裴罗自立为骨咄禄阙毗伽可汗，[4]置牙帐于乌德閚山（即郁督军山），再建回纥汗国，并遣使入唐禀告，唐玄宗册封骨力裴罗为怀仁可汗。回纥原统药罗葛等九姓，至此又并拔悉密、葛逻禄两部，号十一部落，每部置都督一人统领。天宝四年（745年），怀仁可汗攻杀突厥白眉可汗，传首京师，唐拜裴罗为左骁卫员外大将军。回纥开拓的地域愈来愈广，东际室韦，西抵金山，南跨大漠，占有了突厥的全部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