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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士王阳明_“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

时间:2022-06-23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_中国士人的故事野士,粗野之士,草野之人。王阳明十七岁时,到南昌与诸氏结婚,次年返余姚。这就是中国哲学史上著名的“守仁格竹”的故事。“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主宰是王阳明哲学的基本定理之三。王阳明非但精通佛道,发展了儒,亦善于统军征战,被称为全能大儒。王阳明素有“狡诈专兵”之名,用兵“诡异”、独断。王阳明时任汀赣巡抚,举兵勤王。王阳明的一生,做官与讲学相结合。

野士王阳明_“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_中国士人的故事

野士,粗野之士,草野之人。“宣王怒曰:‘野士也!’”高诱注:“野士,鄙野之士。”(《吕氏春秋》)“良甫平居严己恕物,不立岸限,后进晚学,幽人野士,有善意者,日满其门。”(宋·叶适《故运副龙图侍郎孟公墓志铭》)

宋明两代士人在知行旨趣上有明显的差异,宋代理学只面对上层士大夫精英阶层,明代的理学则在开拓下层社会文化空间这一方面显露出特有精神。明中叶以降,阳明心学行世,士人更加开放,旨趣变化巨大。儒家政治理想未变,实现理想行道方式大变,将佛家顿悟之说施用于儒家思想体系之内,理学从理论转为实践,通过一念之转,心想事成,越出了士大夫精英的小圈子,促进了全社会学习风气大涨。

王阳明(1472~1529),原名云,后改名守仁,字伯安,浙江余姚人。传说其母怀之超过十个月,出生前,祖母梦天神抱一赤子从天而降,遂取名云。五岁时还不会说话,传有一高僧过其家,摸头道“好个孩儿,可惜道破”[1]。祖父据《论语》“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一语,改名守仁,其后开口说话。十三岁母亲去世,心思不同常人。一次塾师问欤:“何为天下第一等要紧事?”答曰:“科举并非第一等要紧事,天下最要紧的是读书做第一等人。”“何谓第一等人?”“圣贤也。”王阳明便是第一等人,表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守仁格竹与龙场悟道。王阳明十七岁时,到南昌与诸氏结婚,次年返余姚。船过广信时,拜谒娄谅。娄谅是当地著名理学家,讲“格物致知”[2]之学,甚喜。之后,遍读朱熹,思考“众物必物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的道理。有一次,为了实践朱熹的格物致知,下决心穷竹之理。蹲在竹林里,连续“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结果什么理都没有发现,人却病倒了,反省反悔,说“读考亭(朱熹)之书,循序格物,顾物理吾心终判为二,无所得入”。[3]王阳明想通过格“物”(物理)致“知”(伦理)抵达“理”(天理)的途径,没有走通,对朱熹客观唯心主义产生了怀疑。事实上,王阳明问为什么“物理吾心终判为二”?答案是,试图从竹子之理推出为人之道,当然走不通。因为竹子之理是自然知识,属于客观规律;而为人之道是人文知识,属于主观价值;规律为真,价值为善,二者不在同一个范畴,不能形成同一条逻辑。除非强词夺理,或另辟蹊径。这就是中国哲学史上著名的“守仁格竹”的故事。

王阳明在弘治五年(1492)二十岁时中举,后进士试,屡次落第。父亲开导说,下次努力就能中了,他说大家以不登第为耻,我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弘治十二年(1499),王阳明二十八岁,礼部会试举南宫第二,赐二甲进士第七,授刑部主事,又起授兵部主事。正德元年(1506)冬,南京给事中御史戴铣等二十余人被逮捕,王阳明上疏论救,被杖四十,谪贬至贵州龙场(今贵阳修文)做驿丞。(www.guayunfan.com)在贵州龙场,王阳明读《大学》有了新领悟,说“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理(世界本体)不在外在事物,理内在于心(意识)。理通过天赋(吾性自足)构成了意识(心)的内容。心赋予世界以秩序,外在的一切是心的产物,故而心是万事万物的根本,即“心即理”。心即理是王阳明哲学的基本定理之一。由此看格物致知,“致知”就不是向外(格物)致知,而是向内(明心,开动意识)致知。即通过内心修为,澄怀观心,在明心见性那一刻便是致知,此“知”不是物理之知,是道德之知。找到道德之知即是“致良知”。致良知是王阳明哲学的基本定理之二。致良知是找到了良心。良心就是“人为自然立法”[4]之主体性,就是禅宗的“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5]良知有了,主体性的人也有了,外部客体世界向主体人靠拢,人与世界无知的混沌状态也随之秩序井然了。“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主宰是王阳明哲学的基本定理之三。到此,起于心(意识),得于心(良心),完成心(主宰),这就是王阳明心学的全部。格物致知是宋明理学的核心概念,王阳明改造之,将致知发展为致良知。“至理”就不再是一个向外部世界征服的认识论的命题,而是一个创造纯粹主体世界的道德实践与道德修养问题。于此,王阳明将佛家顿悟之说施用于中国儒家修齐治平的思想体系,发展了儒学。这就是中国哲学史上著名的“龙场悟道”故事。

第二,狡诈专兵,更愿从事“讲学”一节。王阳明非但精通佛道,发展了儒,亦善于统军征战,被称为全能大儒。王阳明素有“狡诈专兵”之名,用兵“诡异”、独断。正德年间,盗贼四起。正德十二年(1517),王阳明任佥都御史,即中央下派的巡视组长,巡抚南赣,一举荡平了为患数十年的盗贼,当地人惊呼是神。正德十四年(1519),明宗藩宁王朱宸濠在南昌发动叛乱。王阳明时任汀赣巡抚,举兵勤王。在鄱阳湖三天决战中,仿效赤壁之战,一举战胜并俘获宁王。嘉靖六年,两广再次爆发民族起义。朝廷答应赐铁券、岁禄和叙录平定叛乱功臣,也就是给予特权并加薪俸,功绩记入国史,王阳明不得不重新出山。明代“叙录功美,垂之无穷”[6]是极大的荣誉,然而王阳明旨在良知,趣在讲学。因而每任官一处,闲暇之时就到处讲学。时人给予王阳明很高评价,说古人名世,“或以文章,或以政事,或以气节,或以勋烈”,而阳明能够兼而有之。王阳明很傲气,说如果“除却讲学一节,即全人也”,吾某宁愿选择“从事讲学一节,尽除却四者,亦无愧全人”。[7]

第三,立院讲学,抵达中国思想史上最后一座高峰。王阳明的一生,做官与讲学相结合。“上士贞其身,移风易俗”。王阳明将陆九渊心学发扬光大,大胆承诺商人、樵夫、工匠,轻轻松松也可成圣贤,掀起了一场持久的学理学运动。行政之余,通过讲学使更多的人了解、传播其思想。他常出入山林,只把山游作课程。“迢迢数千里,拜我滁山前。”[8]在南京任上,他在滁上讲学,听讲的生徒大多是来自大江南北书院、讲舍的学子,多达数百人。这是他讲课授徒七八年来,规模最大、最兴旺的时期。他的弟子有一段记叙,描写了讲学盛况

滁山水佳胜,先生督马政,地僻官闲,日与门人遨游琅琊、瀼泉间。月夕则环龙潭而坐者数百人,歌声震山谷。诸生随地请正,踊跃歌舞。旧学之士皆日来臻。于是从游之众自滁始。[9]

这个情景,反映了道家影响明显多于佛家,但其终究不离儒家。王阳明讲学足迹遍及北京、南京、绍兴、贵阳等地。五十四岁时,辞官回乡,专事讲学。在绍兴、余姚一带,创建书院,宣讲“阳明学”。阳明学又称王学、心学,作为儒学的一门学派,上溯自孟子,是继陆九渊“心即是理”思想,用“心”发展的儒家学说。重点是,通过讲会活动,樵夫渔父也有了文化心得,一念之转,便有“气质之性”改变为“天命之性”的修为成果。在心学运动这样的“生人之道”[10]上,明代是一个新人辈出的时代。

阳明心学是中国思想史上最后一座高峰。“以吾心之是非为是非”,[11]意味着“不必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而是依靠每个人自己的“心”来判断是非。在当时,这有思想解放意义在里面,意味着向朱熹、向孔子挑战。这使得明代思想不再沉闷僵化,出现了一种新气象,一股新鲜的空气。[12]比较而言,孔子“德治”在于示人,不在于律己,过高的君子人格难免出现大量伪君子;朱熹“三纲领八条目”种种,不外是治心功夫,却只有原则性的规范;王阳明的方法更精细之,只有佛家才有,将佛家顿悟施用于儒家正心修身体系。六祖慧能“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观心功夫,移用于致良知,一方面排除杂念,一方面感应互动,实现了正心诚意养性,达到君子人格。[13]在中国历史中,许多名人如黄宗羲、张岱、王士慎、李贽、曾国藩、梁启超、孙中山、蒋介石、陶行知等都是王阳明心学的追随者。在日本历史中,王学成为显学,其自尊无畏、思想解放、鼓舞志气、实行实功等因素,是明治维新的思想先导。[14]

嘉靖七年(1529),王阳明病逝于江西南安(今江西大余)舟中。临终之际,弟子问他有何遗言,回答说:“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土木之变”(1449)后,明初潜伏的各种社会问题逐渐显露出来,“郡多士大夫,其士大夫又多田产”,[15]农民“有今日完租,而明日乞贷者”,[16]文官士大夫、乡贤缙绅与普通农民之间两极分化严重,少有恤民之心。之后“夺门之变”(1457)又生,政权陷入混乱,内阁制下官僚派别之间倾轧严重,朝政乌烟瘴气。凡此士大夫种种现象,与正统理学规范格格不入。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彼此倾轧的宦绅士大夫阶层成员,几乎都是程朱理学家。“士皆巧文博词以饰诈,相规以伪,相轧以利,外冠裳而内禽兽,而犹或自以为从事于圣贤之学。”[17]很明显,明中叶整个官场知行分离,突出的表现就是口讲圣贤之学,实求私欲之功利。结果一切成了“话语”,成了语言游戏,“嘴里不是心里话”的形式主义语言泛滥:这相当于把诗变成了诗歌作法,把伦理变成了伦理学,把宗教体验变成了宗教研究,把人生智慧变成了学院派的学术研究。[18]

程朱形而上学的失效,是儒学继魏晋之后又一次产生的危机。问题出在哪里?王阳明答曰:“夫今天下之不治,由于士风之衰薄,而士风之衰薄,由于学术之不明。”[19]根本是学术出了问题。理学原本是一门“圣人之道”的学问,程朱将其做成了“知行为二”的学问,内在的体验、意会的“道”,变成了即使没有体会也能言之有理的“学”。如何裨补上层精英阶层的道德人心危机?王阳明高举轻放,搞“知行合一”。一方面高举程朱“天下有道”的政治理想,另一方面将实现理想行道方式改变,将普遍之理轻轻放在“吾心”上,转化为士大夫内在的道德意识,以之规范主体的行为。“终日行你的心,不用口去说;终日听你的心,不用耳去听”。[20]把天理做成了伦理,从本体论返回到修养论;从认知问题过渡到道德实践与修养问题。这样,阳明心学既坚持和发展了宋儒理学,也满足了明代更加开放的需求和变化的旨趣,显露出特有精神。

在社会民间,重商思潮出现,商品经济逐渐发达。人们追逐时髦,竞相奢侈和违礼逾制渐成风气,财富经济挑战社会等级。嘉靖初年,瓦楞帽是一种价格昂贵的帽子,多富室戴之。到了万历时各地流行,几乎全民普及,甚至连丐者亦戴。食住行用种种生活方式的变迁,实质上反映的是世俗心理意识的变化。于此,原来贵贱有等的社会秩序受冲击,尊卑、长幼、师生等等级伦常关系被动摇。王阳明说“盖至于今,功利之毒,沦浃于人之心髓”。[21]如何挽救世风?王阳明聪明地放低姿态,给普通大众“一念发动”的方便门,给自主尊严。对愚夫愚妇说是人皆自致其良知,方法更简单,不是“顿悟”而是“践履”,不是“明心见性”而是“实地用功”。于此,老百姓无须格外操劳,良知在日用事间便可安顿。

王阳明说:“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是非只是个好恶,只好恶就尽了是非,只是非就尽了万事万变。”[22]日常生活中的人,口不会说圣贤话不要紧,不会听圣贤话也不要紧;只要有一颗圣贤心,你就成了一个圣贤的人。做圣贤人只需有良知。良知很难吗?不是,只是个是非之心。简言之,知道了是非好恶就是一个圣贤。这样一来,高高的圣门在王阳明简易之学点化下成为凡夫俗子成圣的方便门,为普罗大众打开了一条进入“圣人之道”的捷径。成圣贤无需高深的知识、学问和资历,只要“一念发动”便成。原来学理学、成圣贤是一件“不叹气的事”,街头巷尾上的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一样可以是圣贤,这就有了满街都是圣人的断语。

大凡一种新知识思潮的勃兴,往往出现在原有知识信仰不再能满足世道人心之际。明代程朱理学冷落时,是阳明心学热闹日。“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23]不是一理在手走遍天下,似是良心一动,一眼见的事事物物便都是理。总之,用知行合一功夫,凡事“求之于心”的道德实践,使得天理与人心、人的行为与天理合一。这种解决普遍之理与个体意识的关系之实践方法,对上收拾住了随士风浇漓而来的士大夫精英虚伪矫饰、道德堕落的颓势;对下聚拢了随商品经济而来的愚夫愚妇平等意识、圣贤情结的祈求。于兹,阳明简易之学成为一门社会实践显著的“亲民”之学。[24]

王艮(1483~1541)是泰州安丰场(今江苏东台)人,人称王泰州。七岁信口谈说,塾师无能难者。十一岁家贫,束修乏资而辍学。十九岁商游四方,“从父商于山东,常衔《孝经》《论语》《大学》袖中,逢人质难,久而信口谈解,如或启之。”[25]至二十一岁时,不袭常见地措理财用,家境日裕,王艮兴趣转向了“悟道”,抱定“必为圣贤之志”。经过十多年“读书考古”自学,三十二岁时(1514)“说经不泥传注,多以自得发明之,闻者亦悦服无可辩”,[26]已颇有心得。王艮提出了“百姓日用即道”的命题,认为“道”不神秘,应解决百姓穿衣吃饭问题,有衣穿有饭吃才是真理。在当地,王艮名声大振,听他讲学的人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有官员学者,更有农夫、樵夫、陶匠、盐丁等。

正德十五年(1520)的一天,讲学毕,王艮听人说“节镇王公”,大喜,日买舟往。“至,则以诗为贽,由中甬据上坐,纵言及天下事”。两天下来,论辩不分伯仲。第一天王守仁讲致良知,王艮说“简易直截,予所不及”,乃下拜而师事之。辞出就馆,遂又自悔说“吾轻易矣”。第二天复入见,说“某昨轻易拜矣,请与再论”。言罢复上坐又论难反复。同是心学,但二王理路异处,王阳明论良知,王艮谈格物;气质也不同,一个是久经历练的当任官僚士大夫,一个是“草莽匹夫”、灶丁出身的民间哲士,但有“尧舜君民之心未尝一日忘”之志。二王辩难最后,王艮心底大服,下跪拜执弟子礼。这年,王艮已经三十八岁。就此,王阳明对门人说:“此真学圣人者。疑即疑,信即信,一毫不苟,诸君莫及也。”又说“舍斯人,吾将谁友?”

嘉靖七年(1528),王阳明去世,王艮在家乡泰州开门授徒。王艮“格物”最有特色,与朱熹客观唯心主义、王阳明主观唯心主义异趣,是以“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27]解之。即以“吾身”为本位,去“格”天下,实为“个人伦理主义”。又提出“人人君子”[28]说,“满街人都是圣人”[29]说,由群体本位向个体本位的转换,体现了阳明后学特征。因其反对程朱理学较阳明心学更加激进,对君主政体和传统理教抨击尖锐,有“王学左派”之称;又因其终身不入仕途的“气骨”,有“民间儒学派”之赞;还因“王氏弟子遍天下,率都爵位有气势。艮以布衣抗其间,声名反出诸弟子上”[30],其思想与学风“与官方儒学、缙绅儒学以及经生文士的章句儒学(亦可称为应试儒学)对应”[31],有平民儒学派的评价。王艮自许其说“二千年来未有定论”[32]。越后,经过弟子和再传弟子王栋、王襞、何心隐,再经四传、五传至李贽、徐光启,直到清末洋务运动、维新运动、改良运动,王艮泰州学派的启蒙思想带动了近代中国社会平等、个人自由、个性解放等社会思潮的兴起。

王艮学说有两个核心命题,日用即道与淮南格物。首先,“百姓日用即道”是泰州学派“道”的命题,有鲜明的人民性,其他命题和断语都是其逻辑展开。百姓日用一词,春秋原儒提出过,但道被说成是百姓不知的。“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33]道之神圣,只有君子才认识、掌握、运用它。反之,王艮将道放得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他反经典、反传统、反说教,说百姓日用即道,“僮仆之往来,视听持行,泛应动作,不假安排”就是道。道是吃饭穿衣,因为“人有困于贫而冻馁其身者,则亦失其本,而非学也”[34],不能活人算哪一门道问学?他的“百姓日用即道”,低到愚夫愚妇都“能知能行”。这样,“圣人”地位就和“百姓”同,即“百姓日用条理处,即是圣人之条理处”。王艮要将春秋原儒培养高等人的学问降低到世俗化趣味,即将愚夫愚妇与圣贤君子齐同。这是站在人人平等的社会立场,对道作出人民性解释。“百姓日用”就成了检验真理的标准。王艮还放出狠话,说不合百姓者乃异端:“圣人之道,无异于百姓日用,凡有异者,皆谓之异端。”[35]

第二,为了对儒家关于“一个人如何成为圣贤”作出王学左派的回答,除了“百姓日用”命题之外,王艮还提出了“淮南格物”命题。淮南是王艮讲学的地方,“淮南格物”就是王艮的格物标准观。与朱熹讲外在客体“天理”、王阳明讲内在客体“良知”不同,淮南的格物标准是“吾身”(个人主体):“吾身是个矩,天下国家是个方,絜矩则知方之不正,由矩之不正也。”[36]

这里,王艮是用吾身作标准去衡量天下国家(的是非好坏),吾身是“矩”,是天下的尺度。“挈矩则知方之不正,由矩之不正也”。这犹如人为自然立法。镜子歪了,是人站歪了。天下国家不正,乃是吾身不正也。所以,治国平天下者,正吾身足矣。正吾身即为成圣贤,“身安而天下国家可保也”[37]。王艮很贪心,又说正吾身还可以生成国家。“身之为本,而家国天下之为末”[38],吾身不仅衡量国家,正吾身何止于保国家,还可以生成国家,“上下,前后,左右,都只是一样心,无彼己之异”[39]。吾身不但是左右天下的主体,更是生成出天下的本体。最后,对“矩”(标准)社会来源而言,是来自“百姓日用”,不是“(汉儒)册子上钻研,(宋儒)名物上考察”[40]而来,也不是“爵位有气势”[41]处来。王艮问:“既然是人给世界命名,具体说,是哪些人给世界命名呢?”答:“百姓日用,布衣。”

“日用即道”与“淮南格物”两说,意味着十六世纪中国学术转型,迎合了哲学走出书斋和面向平民的吁求,即哲学大众化。王艮人伦物理之“道”,掀掉了知识的价值中立说、知识的形而上学面纱,揭示出知识社会学本质。

中国书院起源于唐代,兴于宋元,盛于明清,多为私立。与书院对峙的,是传统官学体系大学。“所谓大学者,但为声利之场,而掌其教事者,不过取其善为科举之文,而尝得售于场屋者耳”[42]。“场屋”指科考文场,“得售于场屋”就是读书只在为考试而学。宋代官学,“其弊久矣”,教出来的学生“知有科举而不知有学问”,结果培养出一堆趋炎附势功利之徒。北宋被灭时,一百多个太学生抢着向金人投状归降,献图邀赏,连金人都觉得他们“无能苟贱”[43]。朱熹曾设想过改造官学,结果发现官学其害“有不可胜言者”,“莫之救也”[44]。宋代在传统官学体系之外,又另起了一套以书院为代表的民间讲学体系。这时宋儒的伟大之处显示出来了。他们另立炉灶,从此致力于建立更有独立品格、更有学术品质的书院,以讲学“传斯道而济斯民”[45]。在元代,书院出现严重的官学化。书院的创建必须呈报官府,方准修建;书院山长由官府任命,审批制、人事权、财权都掌握在有司手里。其结果,教学者“徒知假宠于有司,不知为教之大”[46]。清代书院虽在数量上远胜之前各代,却差不多沦为官学与科举制的附庸。直至晚清书院改革,才得以突破官学之钳制。“书院一切事宜即议归绅士经管”,书院山长从由官府委任改“归绅士延聘”[47]。清末新政时,朝廷又以一纸诏令将书院改为新式学堂,看似接纳近代化,与国际教育制度接轨,却与书院创始之初的自治原则已实相违了[48]。

明代书院出现空前的繁荣。明政治比宋代另有一番促狭,士大夫不能得君行道,于是掉头向下觉民行道。王阳明就是一个典型,从面向庙堂转身面向民间,致力于社会建设。在王学的推动下,书院成为民间讲学的堡垒,通过书院讲学,建成优良的社会自治秩序。这是明代书院发展的一大特点,也是明儒重社会构建的体现。明代书院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明末出现社团化,成为士大夫活动的组织载体。士大夫以讲学为名创建书院,以书院讲学的形式抨击朝廷和地方政事,形成强大的“社会权力”。最典型者为东林书院,“讲习之余,往往讽议朝政,裁量人物”[49]。书院议政是明末社会的民主觉醒,也因此不容于朝廷。张居正当国与魏忠贤掌权时,都多次下令毁灭天下书院。

明代书院对阳明心学的兴起和发展究竟产生了什么作用?换言之,王阳明为什么在讲学中又格外偏重讲会?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反映了王阳明的个性。书院,首先是因为非官方背景。书院处于社会意识形态网络相对边缘地位,思想、学术环境略为宽松。阳明心学所反思、批判的对象是处于正统地位的程朱理学,对王学倡扬、传播必然难以依托体制内的官学机构进行。当时,官学已成为科举制度的附庸,官学教育的内容,也是用于应付科举考试的程朱理学。王学在理论立场上迥异于朱学,以补偏救弊面目出现,很难在官学教育体系中取得生存发展的空间。在这种情况下,王阳明及其弟子、阳明后学,他们在传播其思想学术时,往往选择地位相对底层和边缘,主流社会意识形态疏于覆盖,思想学术环境略为宽松的书院作为依托。“与愚夫愚妇同的,是谓同德。与愚夫愚妇异的,是谓异端”[50]。由此,阳明心学偏向思想学术的社会化,衡量学术的标准是愚夫愚妇。学术便不再是少数士人掌握、体制垄断的专利品,而是尽可能通俗化、平民化的大众日用。“这是书院的好处,可以价值自决。”[51]

讲会,是书院讲学的一种形式。讲会这种形式,对于愚夫愚妇而言,在为学进德过程中有极大的地位和作用。王阳明认为,一个人的良心,不触则不发,良心发用之后,不聚则不凝。朋友的一番点拨,就会有一番觉悟;朋友间一番聚会,就会有一番警惕。因此在讲会中学习,大家互谈心得体会,这才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传道方式。大家在讲会中交流,是朋友聚会,平等自主,互相激励。讲会主要采用问答式,收放自如。据载,一次王阳明与会友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你常说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与我心亦何相关?”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你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对于王阳明来说,这花树是良知,这山岩是讲会众友。巧问妙答,一来一往,提撕人心,自我敞亮,形象如石头生花树一般绚美起来。说者近似禅道,听者得到禅悦。直观可感的讲会,在门人黄雀曾笔下熠熠生辉:

环先生而居者比屋,如天妃、光相诸刹,每当一室,常合食者数十人;夜无卧处,更相就席;歌声彻昏旦。南镇、禹穴、阳明洞诸山远近寺刹,徒足所到,无非同志游寓所在。先生每临讲座,前后环坐而听者常不下数百人,送往迎来,月无虚日;至有在侍更岁,不能遍记其姓名者。[52]

讲会自由随意,乃至“夜无卧处,更相就席;歌声彻昏旦”。比较程朱之学“学术醇而士习正”的作派,阳明之学聚众讲会气盛招尤,属于旁道左门。但如此为学修德,却焕发出鲥鱼一样鲜活味道。何况,群众心理有放大的机制,讲会氛围促茁写放胆文的瑰丽,生出做放心人的奇伟。王学尽管一直受到主流的打压,激发出来的“自主内心”,总能持守住“回也不改其乐”的精神高地。春秋战国以来,士人行道是一以贯之地走上层路线、精英路线。宋明之后,但开风气,改走基层路线、群众路线。明中叶以后,书院遍地开花,讲会风靡一时。非但“缙绅之士,遗佚之老,联讲会、立书院,相望于远近”[53],甚至社会的最下层,“穷乡邃谷,虽田夫野老皆知有会”[54]。王阳明给缙绅之士讲学,与田夫野老会友,乐此不疲。

儒学说到底,本质是情感哲学,表现是人学,结构是人与己、与人关系学,范畴是仁义(仁为人之内,义为人之外)。展开之,孔孟重视忠孝仁性义;程朱重视天理、义理;陆王重视良心、心身。在内圣外王的理路进项上,儒学从谈论人的存在,浓缩到谈论心的存在,越来越掉头向内圣磨炼。简言之,儒学是一门圣人君子学问。

首先,浓浓的现世关怀。孔子不从形而上问人,只问君子小人。孟子知识观中没有主客观概念,知识论中没有真与假的问题,只有善与不善。什么是儒家的善知识?孔子说:“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吾叩其两端而竭焉。”稼穑知识我不知道,所知道的是“叩其两端”的总体知识。君子知礼仪知识而非稼穑知识。换言之,儒家在主观价值与客观事实两端,只重善知识这一端[55]。这个知识传统到了明代,当先秦两汉孝敬、仁爱诸规范知识已失效,宋代程朱天理、义理诸形而上知识也已是与人两张皮时,陆王反求内心,理出一套搭建在良心、心身上的心性知识,以求规范人。故而,当儒家一贯视而不见头顶上的星空的时候,出路只有更深入地雕削内心的道德原则。说到底,儒家一切知识,即中国主流传统知识,就是控制“人心”、改造人性的知识。孔孟儒学、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行的都是对“人的本性”这个本然不安定东西,在“性本善”、“人皆圣贤”的儒家理想主义理念下,不断控制改造的理路。所以,王学是对儒家政治伦理学的再阐释,就是在“人心”上搭建一个宏大的总体性“意义”的辉煌宫殿,故其学问体系称“心学”。

其次,精神性一面严重不足。西方哲学理性主义传统,能保证知识的普遍、客观、必然、有效性。反之,儒学就是一门关于做圣贤君子的学问,没有诚心是进入不了的。在知的一面,儒家知识的前提来自理论宣示,是劝说,而不是证明。“中国文化知识何来?……来自道德上的制高点,而道德制高点又是基于自己情感上的自信,即相信自己的情感合乎自然情理,‘认其为真’。”[56]儒学没有定义概念,没有抽象和形式,没有思维层次和逻辑,没有主客两分。知识成果是认知、情感和意志的混合体。学问源泉来自体认和体证。学问内容是善知识和美知识。学问形式是圣贤情操和君子人格。总之,境界体系代替了实证体系,材料、论证和结论永远停留在同一级。另外,在行的一面,儒家做人的标准来源于尘世、此岸,停留在人世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57],这是耻感文化,在信耻文化中立人,关注的不是上帝的眼,是他人的眼。他人的眼是情境性而不确定的。苏格拉底说,“当我对任何东西不知道它是‘什么’的时候,如何能知道它的‘如何’呢?”

第三,高贵的精神胜利法。“儒门淡薄,收拾不住”[58]。为弥补漏洞,与程朱理学从自然主义路径上掘进不一样,陆王心学是从人道主义方面开拓,采用的是高贵的精神胜利法。西方哲学通过知识论证以获得“客观实体”,儒家哲学是借助生活实践来获得“价值实体”。“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59]是一条线下来的知行功夫,是从原儒、宋儒再到明儒的知识传统。知即行,做学问就是道德践履。大道无需外求,宅心仁厚,那个永恒不变的价值实体原来就在己身。做学问就是“致良知”,向内慎思、明辨,把被埋在心中那纯真的“良知”清理、发掘出来,这就是力行,即外化为圣贤情操和君子人格。王学承继陆学,按陆九渊格物解读为“减担”[60]的逻辑减下去,终于减去自然物质一面,亦即孟子“养心莫善于寡欲”[61]。这就走到了认识论的反面,无视客观知识。王阳明“致良知”也就是“去人欲”、“破心中贼”,更把内心本能自然的一面也去掉了。“存天理”仅存“四端”而来的仁义理智;“致良知”扩充“四端”而致的忠孝节义。最终,“知行”粝炼出的良知乃是忠孝节义之礼制。世界伦理化,“良知之外更无知,致知之外更无学”[62],人生活在伦理世界中,彻底隔绝外部事物的认识。螺蛳壳里做道场,便是圣人、圣贤情操和君子人格。

“天下事物,如名物度数、草木鸟兽之类,不胜其烦,圣人须是本体明了,亦何缘能尽知得。但不必知的,圣人自不消求知,其所当知的,圣人自能闲人。”[63]意思是,“名物度数,草木鸟兽”的功能性世界,因其为表象而无意义;因其非本体而“不必知”。“当知”的知识,“圣人自能”从“良知”中源源生出,赋予“天下事物”以意义。所以,“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心外无义,心外无善。”[64]“万物皆备于我,只要明理。”[65]王阳明在知行合一中,无限放大了主体的高贵精神。

自然地,在十六世纪的中国,“人皆可以为尧舜”[66]有其积极意义,愚夫愚妇上山砍柴、下地耕田,带着解放的神情。野士王阳明人在仕途,心毋安宁,高堂明瓦下是一个怕寂寞的传道之人。大千世界太复杂,讲学布道要简单,简单到强大的想象产生真实,以克服巨大的空旷。这个巨大的空旷又是什么呢?他如佛一般拈花微笑而不说。

注释

[1]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三十二年谱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 “格物致知”一词出自《礼记·大学》:“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朱熹认为“致知在格物者,言欲尽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这是朱子对“格物致知”最概括、精确的表述。见《四书章句·大学集注·格物致知补传》,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3] (清)黄宗羲:《明儒学案·卷十 姚江学案·文成王阳明先生守仁》,(清)全祖望补修,中华书局,1986

[4] “人为自然(自身)立法”说源自康德:“理智的(先天的)法则不是理智从自然界得来的,而是理智给自然界规定的,这话看起来当然会令人奇怪,然而却是千真万确的。”(《形而上学导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人只有作为意志主体,道德主体才能达到真正的最高自由,才能真正实现人的尊严。”(《道德形而上学探本》,商务印书馆,1959)

[5] (南宋)释普济:《五灯会元·卷第一·释迦牟尼佛》,集美大学图书馆,http://lib.jmu.edu.cn/departments2/magazine/philosophyol/01-25.htm

[6] (晋)陈寿:《三国志·卷五十三 吴书八·薛莹传》,(南朝宋)裴松之注,浙江古籍出版社,2000

[7]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四十一 序说(序跋增补)·阳明先生文录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8]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二十 外集二(诗)·门人王嘉秀实夫萧琦子玉告归书此见别意兼寄声辰阳诸贤》,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9]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三十三年谱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10] (明)王阳明:《王阳明全集·卷二十五·节庵方公墓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11] 源自王阳明“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一语。见《传习录·中卷·答罗整庵少宰书·古本之复》,中州古籍出版社,2008

[12] 樊树志:《阳明心学与明代的思想解放运动》,天涯网,http://m.tianya.cn/bbs/art.jsp?item=no05&id=155506

[13] 周中一:《佛教的因果观念》,《菩提树月刊》(第196期),学佛网,http://www.xuefo.net/asp/putiwenhai/books/0563.htm

[14] 魏常海:《王学对日本明治维新的先导作用》,《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年第1期

[15] (清)张廷玉:《明史·卷二百三 列传第九十一·欧阳铎传》,中华书局,1974

[16] (清)顾炎武:《日知录校注·卷十·苏松二府田赋之重》,陈垣校注,安徽大学出版社,2007

[17]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八 文录五(杂着)·书林司训卷(丙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18] 周月亮:《心学大师王阳明大传·第六回 物归原处容易找·⒉顿悟》,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1999

[19]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二十二 外集四(序)·罗履素诗集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0]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二十四 外集六(说)·谕泰和杨茂》,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1]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二 语录二(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2]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三 语录三(传习录下)·钱德洪录》,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3]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二 语录二(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4] 吴光:《王阳明的思想学说及其当代意义》,《古籍新书报》,2013年5月刊(285期)

[25] (清)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三十二 泰州学案一·处士王心斋先生艮》,(清)全祖望补修,中华书局,1986

[26] (明)王艮:《王心斋全集·卷三年谱》,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27] (明)王艮:《王心斋全集·卷一 语录·复初说》,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28] (明)王艮:《王心斋全集·卷二 诗文杂著·尺牍密证 答太守任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29]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三 语录三(传习录下)·已下门人黄雀曾录》,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30] (清)张廷玉:《明史卷二百八十三 列传第一百七十一 儒林二·王艮传》,中华书局,1974

[31] 贾干初:《平民儒学:愚夫愚妇亦圣贤》,《大众日报》,2014-4-2九版

[32] (明)王艮:《王心斋全集·卷一 语录·答问补遗》,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33] (西周)周文王:《周易·系辞上·一阴一阳之谓道》,郭彧译注,中华书局,2006

[34] (明)王艮:《王心斋全集·卷一 语录·即事是学》,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35] (清)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三十二 泰州学案一·处士王心斋先生艮·心斋语录》,(清)全祖望补修,中华书局,1986

[36] (明)王艮:《王心斋全集·卷一 语录下·或问格字之义》,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37] (明)王艮:《王心斋全集·卷一 语录下·诸生问夫子谓止至善为安身》,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38] (明)王艮:《王心斋全集·卷三 年谱·嘉靖七年四十六岁条》,江苏教育出版社,2001

[39] (南宋)朱熹:《朱子语类·卷十六 大学三·问挈矩》,(南宋)黎靖德编,王星贤点校,中华书局,1986

[40]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一 语录一(传习录上)·希渊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41] (清)张廷玉:《明史卷二百八十三 列传第一百七十一 儒林二·王艮传》,中华书局,1974

[42] (南宋)朱熹:《晦庵集·卷六十九·学校贡举私议》,维基,http://ctext.org/wiki.pl?if=en&chapter=276994&remap=gb

[43] (南宋)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八十一 靖康中帙五十六·金人取太学博士十人太学生堪为师法者三十人》,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44] (南宋)朱熹:《晦庵集·卷六十九·衡州石鼓书院记》,维基,http://ctext.org/wiki.pl?if=en&chapter=909187&remap=gb

[45] (北宋)张栻:《南轩集·卷十·潭州重修岳麓书院记》,维基,http://ctext.org/wiki.pl?if=en&chapter=876681&remap=gb

[46] (元)程钜夫:《雪楼集·卷十三·东庵书院记》,搜韵网,http://sou-yun.com/eBookIndex.aspx?id=716

[47] 《定州志·学校志》,见丁钢、刘琪:《书院与中国文化》,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第82页

[48] 吴钩:《中国民间讲学的书院传统》,《南方都市报》,2012年6月17日

[49] (清)张廷玉:《明史·卷二百三十一 列传第一百十九·顾宪成传》,中华书局,1974

[50]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三 语录三(传习录下)·已下门人黄雀曾录·或问异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51] 肖永明:《阳明心学与明代书院讲会的兴盛及制度化》,《历史教学》(高校版),2009年第9期

[52]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三 语录三(传习录下)·已下门人黄雀曾录》,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53] (清)张廷玉:《明史·卷二百三十一 列传第一百十九·赞曰》,中华书局,1974

[54] (明)钱德洪:《钱德洪语录诗文辑佚·惜阴会语》,载《徐爱钱德洪董云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

[55] 邓晓芒:《苏格拉底与孔子的言说方式比较》,《哲学动态》,2000年第7期

[56] 邓晓芒:《苏格拉底与孔子的言说方式比较》,《哲学动态》,2000年第7期

[57] (西汉)司马迁:《史记·卷七 项羽本纪第七》,中华书局,2006

[58] (清)张尔岐:《蒿庵集 蒿庵集捃逸 蒿庵闲话·蒿庵闲话·卷二》,张翰勋点校,齐鲁书社,1991

[59] (汉)戴圣:《礼记·问政第二十》,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

[60] 原话:“某读书只看古注,圣人之言自明白。且如‘弟子入则孝,出则弟’,是分明说与你入便孝,出便弟,何须得传注?学者疲精神于此,是以担子越重。到某这里,只是与他减担,只此便是格物。”见《象山先生全集·卷之三十五 语录下·李伯敏敏求所录·某读书只看古注》,维基,http://ctext.org/wiki.pl?if=gb&chapter=849886&remap=gb

[61] (战国)孟子:《孟子·尽心下》,王常则注,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

[62]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王文成公全书序(徐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63]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三 语录三·门人黄直录》,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64] (明)王守仁:《王阳明全集·卷四 文录一·与王纯甫(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65] (南宋)陆九渊:《象山先生全集·卷三十五 语录下·李伯敏敏求所录·格物是下手处》,维基,http://ctext.org/wiki.pl?if=gb&chapter=849886&remap=gb

[66] (南宋)陆九渊:《象山先生全集·卷三十五 语录下·包扬显道所录·人皆可以为尧舜》,维基,http://ctext.org/wiki.pl?if=gb&chapter=849886&remap=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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