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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通俗易懂的口语”写出精彩的诗

时间:2022-01-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白居易也能词,为中国最早的词人之一。毛泽东对他的诗词也相当喜欢,并经常背诵和引用。有一次,在谈了唐代大诗人李白与杜甫之后,毛泽东又向这位苏联翻译谈起了白居易,他说:“白居易——唐代大诗人。他用通俗易懂的口语写出精彩的文艺作品。尽管他在宫廷身居高位,但是仍然接近群众,并在作品中表达普通老百姓的情绪和愿望。”毛泽东随即伸出左手,向他要作业本。毛泽东爱好书法,生前喜抄古诗词聊作休息。

十六、“用通俗易懂的口语”写出精彩的诗

白居易与刘禹锡同岁,字乐天,晚年号香山居士,与刘禹锡经常唱和,世称“刘白”。白居易也能词,为中国最早的词人之一。毛泽东对他的诗词也相当喜欢,并经常背诵和引用。

早在1939年,有一天,毛泽东在延安与士兵们一起植树,他触景生情,不禁背诵起了白居易的《忆江南》一词: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背完以后,他就一句句地讲解给士兵们听,并说:“陕北荒山秃岭多,如果我们能把陕北变成江南一样绿树满山,那可是一件功在子孙的大好事啊!咱们住延安,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同年5月30日,毛泽东在延安的一次演讲中,忽然引用起了白居易的诗,他说:“从前有一首诗说,‘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倘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这在我们的历史学家那里叫做‘盖棺论定’,就是说,人到死的时候,才能断定他是好是坏。假使周公在那个谣言流传的时候就死了,人家一定会加他一个‘奸臣’的头衔;又若王莽在那个谦让卑恭的时候死了,那后世人一定会赞扬他的。不过我们现在不是讲历史,那两个人究竟孰好孰坏,我们不论,然而它说明了人只有到死,才可以论定他的功罪是非。我们说:永久奋斗,就是要奋斗到死。”

毛泽东这里所引用的诗句,实际上是白居易《放言》五首中的第一首。个别字词与原诗有出入。原诗八句: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才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这首诗毛泽东不止一次地引用过,后来连陈云也加引用,曾抄录赠送给陈学昭。其中心意思便是: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总在变化发展中,有些人由好转坏,有些人由坏转好;只有当一个人去世以后,方能断定其好坏善恶。这也是人们常说的“盖棺论定”。想不到此四字居然还与白居易的《放言》诗沾上这么点有趣的关系。

1949年12月,毛泽东去苏联访问,在车厢里,常与汉学家兼苏联翻译费德林谈论中国文学。有一次,在谈了唐代大诗人李白与杜甫之后,毛泽东又向这位苏联翻译谈起了白居易,他说:“白居易(8—9世纪)——唐代大诗人。他用通俗易懂的口语写出精彩的文艺作品。尽管他在宫廷身居高位(左拾遗,相当于司法部长),但是仍然接近群众,并在作品中表达普通老百姓的情绪和愿望。”

需要说明的是,费德林所记的“左拾遗,相当于司法部长”,与史实有异。左拾遗是个“谏官”,能对皇帝进言劝谏,但职位并不高。不过,白居易晚年曾担任过刑部尚书,相当于司法部长。费德林此处当有误记。

1954年,在毛泽东的建议下,中南海办了个业余学校,让担任毛泽东警卫工作的人学文化。毛泽东对这件事很认真,经常检查警卫人员的作业本。一次,有位卫士来毛泽东的卧室倒烟灰缸,换茶水。毛泽东随即伸出左手,向他要作业本。卫士便把本子递给了他。他打开一看,见他得了“5”分,十分高兴,说:“嗯,好,又进步了。”

可是,当毛泽东看到卫士默写的白居易《卖炭翁》一诗时,笑容渐渐消失了。他随即用手指甲在其中一行的下边画着说:“这句怎么念?”

卫士凑近一看,随口念道:“心憂(忧)炭贱愿天寒。”

“你写的是憂吗?”他责问道:“哪里伸出一只手?你写的是擾(扰),扰乱的扰。怪不得炭贱卖不出价钱,有你扰乱么。”

卫士抓抓头皮,脸红了,窘笑着。

“这句怎么念?”毛泽东又画着一句诗问。

“晓驾炭车辗冰辙。”

“这是辙吗?到处插手,炭还没卖就大撤退,逃跑主义。这是撤退的撤。”说着,毛泽东拿起笔给卫士作业本上的“5”分改为“3”分,并说:“虚有5分,名不副实。”

卫士伸伸舌头,他第一次领教了毛泽东对白居易诗的熟悉程度。

有一次,毛泽东在读了《注释唐诗三百首》中所选的白居易《琵琶行》一诗后,感触良多,在这首诗的标题上连画了三个大圈,在诗中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二句旁边,画满了密圈,并在诗的天头上写了一段批语:

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在天涯。作者与琵琶演奏者有平等心情。白诗高处在此,不在他处。其然岂其然乎?(1)

除此之外,毛泽东对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一作《草》)一诗也甚感兴趣,诗云: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这是首五言律诗,其中三、四句是名联。毛泽东特别喜欢,在四五本诗集中都对此诗作了圈画。

毛泽东爱好书法,生前喜抄古诗词聊作休息。他除了多次读过白居易的《长恨歌》,在多种版本中留下圈画外,还曾抄录过此诗开篇的32行,但没有署款和题名。有关工作人员便请臧克家补个题跋。臧克家欣然应诺,并说:“过去有人说毛主席不大重视爱情诗,这不是例证么?”

随后,他就从容命笔,题跋如下:

毛泽东同志是伟大革命家,卓越诗人,才高多能,致力书法,风格独具,为世所称。六十年代,曾书写白居易名篇《长恨歌》,行云流水,疏朗有致,显系忙里偷闲,游目怡情之佳作,惜世人罕见,今勒石流芳,以供欣赏。原诗太长,未能终篇,缺陷之美,弥足珍重!谨缀数语于后,以表景仰之忱。

臧克家

辛未十一月于首都北京(2)

1959年前后,毛泽东请章士钊写信给蒋介石,并把“联蒋抗美”的方针告知了台湾。章士钊欣然应命。

章的信很有特色,信中有这样的话:“溪口花草无恙,奉化庐墓依然”;“台澎金马,唇齿相依,遥望南天,希诸珍重”。毛泽东特别欣赏,但认为把台湾看作“南天”不恰当,后改为“南云”。事后,毛泽东对章说:“我们同台湾,谁也离不开谁,就像《长恨歌》中所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蒋介石把枝连到美国,而美国却连根都会挖掉。”

在毛泽东的故居里,还放着一部《白香山集》,对其中的那首他在延安演讲时引用过的《放言》五首之一,他用红笔在全诗旁都画满了着重线。

1972年,在一次批判林彪的时候,毛泽东又引用了此诗的后四句:“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然后又说明道:“一个人错误的发展是有一定过程的,认识一个人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也是有一定过程的。”

从毛泽东的圈画和两次引用此诗,可见他对白居易这首诗里的观点显然是比较赞赏的。

毛泽东晚年时,还常叫身边的工作人员孟锦云诵读唐诗给他听,其中也包括白居易的诗。有一次,在读完了杜甫等人的诗以后,孟锦云又问他:“您还想听读哪首呢?”

毛泽东稍稍沉思了一会儿,便说:“孟夫子,读读白居易的《长恨歌》吧?”

毛泽东的这句话中,把《长恨歌》说得特别重,语调中有一种惆怅,又有一种恳求。白居易的《长恨歌》,小孟还从来没有给他读过,但她有一次倒是听毛泽东自己吟诵过其中的诗句:“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当时小孟听了后,便跟他开玩笑地说:“您老是诗呀、词呀的,出口成章,我可听不懂,您又在吟诗啦?”

“这是白居易的《长恨歌》里的诗句呀,很有名么。”

小孟很快找到了这首叙事诗给他读,毛泽东听得很入神。这时孟锦云有种感觉,好像毛泽东完全沉浸在诗人所刻划的意境中,忘却了尘世中的一切……

又据毛泽东的儿子毛岸青和儿媳邵华回忆,毛泽东生前与他们谈文学时曾谈起过白居易的《琵琶行》,他说:“白居易的《琵琶行》不但文采好,描写得逼真细腻,难得的是作家对琵琶演奏者的态度是平等的,白诗的最高明处在于此而不在其他。”

此外,毛泽东还抄写过白居易的《寄殷协律》一诗。

【注释】

(1)《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第21页。

(2)见陕西省周至县仙游寺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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