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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明星的飞行梦

时间:2022-12-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女子跳伞第一人,中国航空界在瑞士取得飞行执照的第一人,第一个获得政府许可在中国表演飞行的女飞行员,中国民航第一位女驾驶员,第一个驾军用飞机表演飞行的中国女飞行员,中国第一个创国内长途飞行纪录的女飞行员,唯一曾在南北美洲作长途飞行的中国女飞行员。一个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女人,跻身国外的飞行世界,必然会受歧视。教官歧视的目光渐而转为欣赏,不动声色地增加了李霞卿的飞行时间。

她可说是生逢其时。虽然,那实在是动荡不安、血雨腥风的年月。

民国锵锵而来时,她正好呱呱坠地。

那个新旧交替的年代,那个一切皆有可能的年代,让她的人生,足够精彩,也足够传奇。中国女子跳伞第一人,中国航空界在瑞士取得飞行执照的第一人,第一个获得政府许可在中国表演飞行的女飞行员,中国民航第一位女驾驶员,第一个驾军用飞机表演飞行的中国女飞行员,中国第一个创国内长途飞行纪录的女飞行员,唯一曾在南北美洲作长途飞行的中国女飞行员。这诸多的“第一”,让许多史册上,都留下了她的名字:李霞卿。

说她足够传奇,还因为,她就是那个曾红透半边天的电影明星李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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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广州黄花岗起义失败后,她的叔父李沛基谋划了一次刺杀,为七十二革命烈士复仇,目标选中了清朝派驻广州的将军凤山。她父亲李应生便在凤山常路过的地方开了一家洋货店,并在店内储存了炸弹,等待机会到来。不久,机会如期而至,计划大功告成,只是,她的叔父李沛基在这次爆炸中以身殉国了。这样的革命家庭,使她的基因里,潜藏着勇敢无畏,也传承了精忠报国的信念。

四岁时,她的母亲因病去世,好在她并没有成为“小白菜”。父亲更加疼惜她。对这个掌上明珠,李应生很开明,他认为女孩子可以像男孩子一样聪明有出息。在她还小时,父亲便带她漫游欧美各国,灿烂的法兰西文化、精湛的英格兰艺术、美丽的丹麦童话,让她大开眼界。她还学了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西方的自由思想随着那些美丽的风物,深深地烙进她白纸似的心田,成了她日后追求自由平等、不甘平庸的生命源泉。

几年后,她随父亲回国,先后在香港、上海的名校读书,灿如星河的中国传统文化,令她心醉神驰,诗词歌赋的韵律,让她成长的节奏变得舒缓雅致。她聪颖敏慧,口齿伶俐,又极具运动天赋,且胆量过人,骑马、驾车、游泳、舞蹈、打网球,样样精通。不论世事如何纷乱,不管人间如何疾苦,李霞卿在中西文化交相熏陶下,在父亲的开明饱爱下,成长得有如春后的小麦,饱满茁壮,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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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李应生与中国电影先驱黎民伟一起,合组了上海民新电影公司。这个公司后来捧出了好多熠熠生辉的明星,也无意中成就了李霞卿的明星梦。

公司拍摄的第一部影片是欧阳予倩编剧、卜万苍导演的《玉洁冰清》。当时,片中一个重要的女性角色找不到合适人选,黎民伟的夫人就想到了才十四岁的李霞卿。豆蔻年华的李霞卿,眉清目秀,肤色白皙,一枚燕形小嘴艳如樱桃,鼻梁上几点淡淡疏疏的雀斑,俏皮中又带几分倔强,一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分外灵动秀丽。

李霞卿

当时,演员属下九流,为上等人所不齿,富贵名门的小姐是绝不可从事这种职业的。李应生倒没有这种偏见,只是他爱女如命,担心日后女儿嫁人时,说不定会因此招男方嫌弃。在同事劝说后,李应生才同意让女儿出镜拍摄。没想到,年少的李霞卿在镜头前毫不怯场,天生明星气派,凭着本色表演把角色演绎得动人到位,得到导演们的交口赞许。电影上映后,影迷们也对片中少女很喜爱。李霞卿顺理成章地入了文艺这一行,她给自己起了个艺名叫“李旦旦”。青春亮丽的李旦旦在银幕上像一道风景线,让观众眼前一亮。而她那带着西方色彩的气质,也是同时代明星们所不具备的。后来,她在《木兰从军》、《天涯歌女》等影片中真挚纯情的表演、清丽可人的形象,倾倒了上海滩上无数影迷,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争相议论的人物。在1928年中秋的“圆月繁星”群众评选活动中,李霞卿与胡蝶、阮玲玉等明星一起被评为“星级七姐妹”。当时,她年仅十六岁。

不久,她在电影《海角诗人》中,面对企图侵占自己的恶霸,为了忠贞的爱情,从危岩上跳入大海。那一跳让她成为年轻人追捧的偶像。连大明星胡蝶在电台评论时都对她赞叹不已:“上海人大饱眼福,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了!”

正当演艺事业如日中天时,李霞卿潇洒地挥挥衣袖,告别千千万万的影迷,突然从银幕上消失了。

这次告别,源于一次意外。一天深夜,李家的民新公司遭歹徒袭击,不但存放着几十万元存款的保险箱被劫,连会计也被歹徒用汽车绑架走了。李旦旦闻讯,纵马追去,歹徒们逃到外白渡桥畔时被她截住。歹徒首领见对手单枪匹马,又是个小女子,毫不在意。岂知李旦旦一连击倒两个歹徒,又趁匪首不备,将他推入黄浦江,然后打开车门,跳上驾驶室,火速驰往警局报案。因此事影响颇大,事件的主谋也非等闲人物,当年的上海滩,鱼龙混杂,遭报复暗杀的事件比比皆是,李应生担心女儿安危,于是,李旦旦又改回李霞卿,远走他乡。

没曾想,少了一位影坛女明星,却多了一个中国乃至世界都一等一的著名女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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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霞卿重温童年旧梦,到了法国巴黎。五光十色的时装首饰,塞纳河畔的迷人风光,优雅闲适的生活,让她很是新奇,但这种新鲜感很快便像潮水一样消退了。她有些沮丧。这时,她遇到了郑毓秀的侄子、年轻英俊的外交官郑白峰,她接受父亲建议,于翌年嫁给他,并在三年内生育一儿一女。原本,她可以相夫教子,成为游走于上流社会的光鲜亮丽的贵妇人。可是,她却非常苦闷。她的人生,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底了。她不甘心,她明白自己远渡重洋来寻找的并不是这些。

在巴黎观看了一场飞机特技表演后,那蓝天中潇洒自如的辗转腾挪,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机翼,让她热血沸腾,那一刻,她觉得,她的生命要有意义,意义就在蓝天上。她决定赌一把,“铤而走险”学飞行。

在很多人的眼中,李霞卿“发了疯”,因为她报名参加日内瓦科因特林国际机场进行的试飞。当飞机穿行在蓝天白云间,她的心也像插上了翅膀。阿尔卑斯山的皑皑雪峰,壮美如仙境,湛蓝的多瑙河如飘带缠绕在绿色的山川间。领驭苍穹,这是多么华美壮阔的词语。做一位飞行家,这个梦想已在她心头开枝散叶,她要把自己的人生路变得非同寻常,她要在蓝天上写下人生的辉煌。最令她欣慰的是,她的心愿得到了父亲的理解和支持。

1934年8月6日,李霞卿通过严格的考试,以全优的成绩,成为第一个拿到瑞士飞行执照的中国人。她有些激动,这份执照来得太不容易。她依稀记得当初考入瑞士日内瓦科康塔纳飞行学校的情景。

考官问:“漂亮的女士,你如此美貌,为什么选择飞行?”

李霞卿答:“因为在一般人的观念里,飞行是男人的事,似乎与女人无缘,我就是想做女人不大做的事。”

考官大感兴趣:“据说在你们的国度里,女人的脚都是残疾变形的?”

“我到这里来,就是让世界知道,中国女性不但能在地上走,而且能在天上飞。”

一个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女人,跻身国外的飞行世界,必然会受歧视。她常常因教练机少而排不上课。倔强的她每天第一个来到机场,最晚一个退场,沉默地不离教官左右,以静坐表示她的愤怒和抗议。

教官歧视的目光渐而转为欣赏,不动声色地增加了李霞卿的飞行时间。在她第一次单飞时,大胡子教官特意在她的飞机尾翼上扎了一条长长的大红飘带,随着开飞的信号,李霞卿一拉驾驶杆,跃入碧空,红色飘带如一抹燃烧的红霞,在天际飞舞。

李霞卿没有就此止步,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她想去美国奥克兰市波音航空学校深造。波音航校是美国很有名望的学校,教官多是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王牌飞行员。这所学校从不招收女学员,但为她破例了。教官铁面无私,毫不通融,李霞卿天天接受魔鬼训练,却从未打过退堂鼓。训练科目安排得满满的,航线、战斗、盲飞、雾飞、特技……她一科科都高质量地完成。当初不屑一顾的教练们,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她为“东方的蜻蜓”。

这些,都不足以说明她的不同凡响。该载入她人生史册的,应该是那一次事故。过程太精彩,以至忍不住要复述一遍——那应该是值得花费笔墨复述的一章。

1935年5月15日上午,天空清澈明净,宁静高远,阳光的金线密密地织出温暖的绒毯,微微的风送来淡淡的花香,李霞卿与教官格雷格迈着矫健的步伐,一同登上了飞机。他们要在旧金山湾上空进行飞行特技训练。飞机在旧金山湾约两千二百英尺的高空飞行,教练格雷格示意李霞卿,他准备开始横滚飞行。教练猛一拉驾驶杆,机头昂然而起,向后扣去。静坐一旁的李霞卿,却冷不防被一阵强风带到座舱外,她的手本能地抓着机身。只是,强大的高空气流撕断了她身上的安全带。她脚上锃亮的飞行鞋,像闪电划过格雷格的视线,就消失了。

李霞卿与飞机

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瞬间接受了这个可怕的现实,良好的心理素质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呼呼的风声过耳,提示她下降速度有多迅疾,她的手向背后抓去,拼尽了全部力气,拉动降落伞的伞锁。她甚至微笑了一下,因为她想到了降落伞公司在广告免责条款中的一句冷笑话:“如果降落伞不能正常打开,本公司承诺退款。”很快,李霞卿便发现脚下不是陆地,而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来吧,让所有的考验都来吧。她心底坦然了许多,也从容了许多。即将坠入大海时,她做好挣脱降落伞绳索的准备,也许是准备充分,也许是上帝保佑,落入大海后,她成功挣脱了绳索。降落伞随着海浪冲到了岸边,驻扎在旧金山湾的美国海军预备队某基地的一名飞行员发现了这顶被海水浸泡得胀鼓鼓的降落伞。之后,海军预备队派出了一架洛宁型水陆两用飞机和两名飞行员前往救援。

李霞卿落在距岸边还有半英里多的地方,虽然她的游泳技术不错,但她身上全皮的飞行服入水后变得笨重不堪,束缚了她的行动。这套飞行服安有五处拉链,想在海里把它脱掉绝无可能。而教练格雷格就近扔下来的救生设备,她也没法够着。她只能不停地踩着水,以免被海水吞没。冰冷的海水让她浑身颤抖。后来,她只能尽力浮在海面上,等待救援。为保持体温,她把双脚放在降落伞的垫子上,尽可能地抬离海面。她头朝上,身体后仰,双手不停地划水,以节省体力。

前来救援的海军预备队水陆两用飞机很快来到了出事地点。冻得牙齿打战的李霞卿,听到了飞机驶近的声音,仿佛听到了上帝传来的福音。飞机在她头顶盘旋,可是,准备在海上着陆时,飞机的起落架却被卡住了,浮筒无法放下来。飞机只好飞回基地,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的李霞卿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思维都僵硬了。

体力渐失的她,再也无法保持浮游姿势,刺骨的海水不断地往她的鼻子、眼睛和耳朵里灌,她的意志渐渐松散。不知过了多久,第二架洛宁型水陆两用飞机朝李霞卿所在的地点飞来。这一次,飞行员顺利地放下了浮筒,浮筒坠落在李霞卿旁边的海面上,溅起一阵浪花,唤起了李霞卿松散的意志力,她使出了全身力气,奋力抓住浮筒,任由它把自己拖去。救援人员被眼前这湿淋淋的美人鱼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坠入大海的飞行员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女人。更让他们吃惊不已的是,这位一身湿淋淋冻得直打战的幸存者,用颤抖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她觉得有点冷,另一句是,她的一只鞋丢了。

被送回基地的李霞卿,虽然身体用毯子包裹着,但她依然平静地笑着,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惊慌,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一次电影拍摄过程。

此事,在美国轰动一时,传为佳话。

1935年11月5日,李霞卿以全优成绩成为美国波音航空学校毕业的第一位女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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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霞卿在天空翱翔不仅为了满足自己的冒险精神,更因为她一直没有忘记家训,把国家危亡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1936年,已在美国飞行界具有相当声誉的李霞卿搭乘美国“柯立芝总统”号邮轮回到上海。她要报效祖国。踌躇满志的她一心想唤起国人对航空业的关注,回到上海的第一时间她就加入了中国航空协会,而协会也非常欢迎李霞卿学成归国,称其为“中国第一位女飞行员”。随后,李霞卿在上海龙华机场举行飞行表演,二十万观众观看了她的表演。要知道,那年月,中国女人开汽车的也没几个,更别说驾飞机了,何况这位女飞行员还是曾经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民国政府颁发给她可飞到任何地方的执照。李霞卿登上了欧亚航空公司的容克斯三引擎飞机开始了她的飞行考察。她驾驶着这架飞机,飞往中国十余个城市,飞行时间达二十小时,创造了中国女子国内长途飞行最高纪录。在1937年,世界上几乎没有女性拥有商业飞行员的资格,李霞卿却在六周内,载客飞遍了广东西南航空公司经营的危险线路。

战争硝烟四起,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冲破禁忌,以超乎寻常的胆识振翅而上。淞沪会战爆发后,李霞卿想作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为中国参战,但没被批准。她就在上海建立救护受伤中国士兵的医院、难民营和学校。为此,她受到了日军通缉,被迫离开上海。

1938年,李霞卿开始了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巡回飞行和演讲,还多次组织募捐集会,为中国抗日战争筹款。她被外国记者誉为“飞行使者”。此后,她还驾机飞往南美和加勒比海地区,为中国抗战募捐。1939年初,李霞卿应美国援华药物局邀请,再次跨越太平洋来到美国,她驾驶着“新中国精神”号单翼轻型飞机,开始了“抗日救国、匹夫有责”的爱国募捐飞行。

一个明媚的春日,旧金山美洛斯机场聚集着成千上万的华侨,他们的眼睛一齐望向八百英尺上空。蓝天上,一架橙红色飞机辗转腾挪,如一朵变幻无穷的娇艳玫瑰,倾情绽放。良久,表演了各种飞行特技后的飞机,由远而近,稳稳落地,机舱门打开,走出英姿飒爽的李霞卿。

在人们诧异的眼光中,李霞卿站在高高的舷梯上,微笑着向人群挥手致意,开始演讲:“我亲爱的骨肉同胞,亲爱的美国朋友们,多蒙你们热情厚谊,感佩难忘。现在中国正受蹂躏,中国人民正在战火血泊中挣扎。国难当头,应急图拯救,小妹环飞美洲宣传抗日,征求募捐,效力疆场,以尽匹夫救国之责。”

演讲被热烈的掌声一次次打断。捐款的签名单上写得密密麻麻。

李霞卿接着又飞访圣地亚哥、洛杉矶等城市,被外国记者誉称“飞行使者”、“中国一位亲善特使”。新闻媒体也追踪采访,争相报道,一度出现了席卷全美的“李霞卿热”,她的募捐活动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1940年,她驾机飞往南美,继续抗日募捐。在秘鲁,她驾军用飞机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特技表演。秘鲁航空部长亲自前往观看,并赠予她一枚航空金质徽章。

飞行员李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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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女人背后,往往很少有默默付出的男人。李霞卿与郑白峰婚姻生活并不如意。郑白峰当时是国际联盟的秘书,喜欢在家里读书看报,静享宁和的生活。而李霞卿性格外向,喜欢到外面交朋友,开Party。她曾回香港居住,丈夫却不愿意同去。后来,她爱上飞行,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1937年,他们正式离婚了。在当时,离婚还是件伤风败俗的事。

李霞卿后来结过两次婚。

第二次婚姻,她嫁给了一个姓徐的医生,但不久,又离婚了。这世上,能接得住女人的才情和美貌而不令人感到滑稽的人,并不太多,高处总难免不胜寒。优秀到不是一般优秀的李霞卿,仿佛也注定了婚姻上的不平顺。

第三次婚姻,她与一个姓李的男人结婚,生了一个女儿。想必,那是个儒雅敦厚、温和有趣、正派又拥有优美的思维曲线的男子。女人只有在这样的男人身边,浸染在那样的智慧中,她的美才不会随着年龄耗散、凋敝,她的光彩才落到了实处。

这次婚姻伴随她到了生命终点。这位李姓男子非常爱她。李霞卿去世后,他的生命灯光也昏暗了下去。也许,女人真正的幸福,都在俗世的烟火里吧。结了八次婚,红了半边天的著名影星伊丽莎白·泰勒临终时说:“上帝给了我美貌、声名、成功和财富,上帝觉得我这辈子得到的足够多了,所以,他没有给我幸福。”李霞卿是幸运的。上帝给了她一个圆满的结局。

1998年1月24日,李霞卿因患急性肺炎,在美国加州奥克兰市去世,享年八十六岁。她看上去没有痛苦,走得很安详,好像一本华丽的书,展读了许久,终于轻轻地合上了。从她安息之所的斜坡处远远望去,旧金山湾若隐若现,六十多年前,她像仙女一般从天而降,而今,她的灵魂终于可以轻盈地飞翔在蓝天上,无拘无束,诗一般地从容淡定,轻轻一个微笑,就轻而易举地问鼎历史间的所有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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