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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金石拓片溯源_图书情报学论集_

时间:2022-07-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金石拓片溯源_图书情报学论集_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金石拓片溯源陈自仁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有大量金石拓片。西北民族学院成立之初,屈武代表岳父于右任、岳母高仲林,将西安老宅所藏金石拓片捐献学校。这批珍贵的金石拓片,已成为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的镇馆之宝。在此,笔者不揣浅陋,对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金石拓片的来源,作一初步探讨,以求教于有关学者和知情人士。

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金石拓片溯源_图书情报学论集_

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金石拓片溯源

陈自仁

【摘 要】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有大量金石拓片。这些金石拓片原属于右任旧藏。于右任是国民党元老、杰出书法家,一生经历坎坷,为搜集古碑墓志和金石拓片呕心沥血,不惜代价。于右任离开祖国内地后,其收藏的金石拓片存于西安老宅。西北民族学院成立之初,屈武代表岳父于右任、岳母高仲林,将西安老宅所藏金石拓片捐献学校。这批珍贵的金石拓片,已成为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的镇馆之宝。

【关键词】西北民族大学 金石拓片 来源 于右任 屈武

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有大量金石拓片。这些拓片,大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其中有些属于罕见品和孤品,具有非常重要的艺术价值和史料价值。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有如此多的金石拓片,长期以来,却鲜为人知。论及这些金石拓片的来历,以及艺术价值和史料价值,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在此,笔者不揣浅陋,对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金石拓片的来源,作一初步探讨,以求教于有关学者和知情人士。(www.guayunfan.com)

要探讨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藏金石拓片的来源,不能不论及中国现代史上的两位著名人物,一位是国民党元老、杰出的书法家于右任,另一位是著名爱国民主人士、政治活动家屈武。

于右任,原名伯循,笔名右任、佑任、骚心、大风、剥果、神州旧主、半哭半笑楼主、关西学子,晚年号太平老人。

1879年4月11日,于右任出生于陕西三原县东关河道巷一个农民家庭。不满两岁时,母亲病逝,父亲在四川谋生,由伯母房氏抚养。房氏贤惠,视于右任为己出。她变卖家产,拼凑银两,送于右任到关中著名私塾先生毛班香门下,研习经史、诗文和书法,历时9年。离开毛班香之后,于右任先后求学于三原宏道书院、泾阳味经书院和西安关中书院。

1896年,于右任参加清廷组织的岁考,名列榜首,中了秀才。1898年,才华横溢的于右任得到陕西提学使叶尔恺赏识,被誉之为“西北奇才”。叶氏赞语一出,于右任声名鹊起,备受学界关注。

1900年,于右任就读于著名的陕西中学堂。是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慈禧太后携光绪皇帝仓皇出逃,奔走西安。时任陕西巡抚的岑春煊,为表忠心,命令陕西中学堂师生跪于道旁,恭迎“圣驾”。于右任气愤至极,试图上书岑春煊,劝他趁机杀死慈禧太后,为民除害,后因同学苦劝,只好作罢。面对朝廷腐败,国力衰微,山河破碎,于右任上书不成,只好把满腔悲愤寄于笔端,写了大量谴责朝廷、抒发豪情的诗歌。他将诗歌编辑成册,取名《半哭半笑楼诗草》。诗集扉页上,是于右任赤膊持刀、作拼杀状的照片,照片两侧,印有自题对联:“换太平以颈血,爱自由如发妻。”这本诗集,内容让人振聋发聩,装帧更是惊世骇俗。

1902年,于右任考中举人,受到地方官绅器重。商州知州杨吟海,聘于右任为商州中学堂监督(校长)。1904年,于右任赴开封参加清廷组织的最后一次春闱会试。就在此时,三原县县令德锐正以《半哭半笑楼诗草》为证据,密报陕甘总督,称于右任是革命党。清廷立即发出缉拿于右任的密旨。幸好同学之父得到消息,火速通知于右任。情急之下,于右任化装逃往上海。

1904年6月,于右任化名刘学裕,进入上海震旦学院读书。1905年3月,震旦学院学生为反对教会干预教学而集体退学。不久,他们又推举叶仲裕、于右任、邵力子等7人为干事组织复学。复学后,根据于右任建议,从《卿云歌》中撷取“复旦”二字,取校名为“复旦公学”,即后来的复旦大学。

1906年,于右任与邵力子等人东渡日本,考察日本新闻业。在日本期间,于右任结识孙中山,二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应孙中山之邀,于右任加入中国同盟会,从此走上了职业革命家的道路。辛亥革命胜利后,孙中山成立南京临时政府,任命于右任为交通部次长。

1917年,张勋复辟失败,段祺瑞重掌北洋政府大权,拒绝恢复《临时约法》和国会。为此,孙中山在广州召开非常国会,组织军政府,发动护法运动。陕西革命者响应孙中山号召,组建陕西靖国军,讨伐北洋军阀在陕西的代理人陕西督军陈树藩。新组建的陕西靖国军,是一支成分复杂的联合部队。由于缺乏德高望重的统帅人物,部队从组建之日起,就陷入群龙无首的窘境。靖国军的将领们想到了于右任。1918年,应陕西靖国军将领邀请,奉孙中山之命,于右任返回故里,就任陕西靖国军总司令,开始领导陕西的护法运动。1922年5月,陕西靖国军解体,于右任重返南方,继续投身于孙中山领导的革命运动。

1924年10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请孙中山北上商谈国是。于右任奉孙中山之命,先期北上,就任国民党北京分会委员,具体处理国民党北方事务。1925年,原陕西军阀刘镇华纠集10万人马,围困西安。于右任接受中共领导人李大钊派遣,赴苏联请回冯玉祥,召集旧部,在内蒙古五原镇誓师,组建国民联军。冯玉祥任国民联军总司令,于右任为副总司令。随后,于右任率部分国民联军南下,很快解除了西安之围。

1930年12月28日,国民党四届中央执委会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推选于右任为监察院院长。此后,于右任长期担任南京政府监察院院长。

1949年1月,蒋介石下野,李宗仁出任代总统。面对解放军强大攻势,李宗仁企图以和谈扭转败局,提议派于右任为特使,赴北平谈判。于右任得知消息后,彻夜未眠。他想全力促成此事。可是,负责此次会谈的张治中提出:于右任留在南京更好,凭他的威望,可以促使和谈协定的最后批准。就这样,于右任借过了北上机会,成为终生憾事。国共和谈破裂后,解放军横渡长江,南京解放在即。蒋介石开始撤离大陆。他害怕于右任留在大陆,要于右任先去上海,再南下广州,然后去台湾。于右任以身体不适为由,试图加以拒绝。蒋介石派来的军人不等于右任穿好衣服,就逼他上了汽车,直奔机场。到上海后,于右任本来想转道香港,伺机再去北平,然后留在大陆,可是,蒋介石不同意。1949年11月下旬,于右任先到重庆,接着飞往台湾。他的结发妻子高仲林、长女于芝秀、女婿屈武、幼子于中令及其母沈建华等亲属留在了大陆。

1964年11月10日20时,于右任在台北市病逝,享年86岁。

于右任是杰出的革命家、教育家、书法家和爱国诗人,对我国的文化教育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早年间,于右任热衷于新闻事业,先后创办了《神州日报》、《民呼日报》、《民吁日报》和《民立报》,后来又致力于兴办教育事业。他是复旦大学的创始人之一。1905年,他与王敬方、张邦杰一起,发起创办了中国公学。在上海期间,适逢东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生驱逐校长,空缺请于右任出任。他欣然接受,并把校名改为上海劳动大学,请李大钊为客座教授。李大钊又推荐邓中夏、瞿秋白、萧楚女等到上海劳动大学任教。一时间,上海劳动大学成为上海影响最大的革命大学,培养了大批进步青年。在任陕西靖国军总司令期间,于右任一方面指挥作战,一方面大办学校。他在总司令部设立教育处,专门负责教育,先后创办了渭北中学、渭北师范、三原中学、民治中学和地方自治讲习所[1]。20世纪30年代初,于右任在西安期间,与邵力子、杨虎城等人共同倡导兴建西北教育。1932年,他筹建了西北第一所农业院校——国立西北农业专科学校(后更名为西北农学院),并兼任第一任校长。被蒋介石胁迫到台湾后,于右任仍然不忘兴办教育。1958年,他与友人在台湾桃园县平镇乡创办复旦中学,被复旦大学的校友们称之“少复旦”,并出任名誉董事长。

当然,于右任在文化方面的最大贡献,还是他的书法艺术。早年间,在私塾先生毛班香的指导下,于右任研习赵孟頫,学临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书法作品,在王体楷书上下了很大工夫。青年时代的于右任,在深入研习汉隶、魏书和唐楷的基础上,学习行楷,后又专攻魏碑书法艺术。在上海时,于右任曾向晚清书法名家何绍基学习。中年后,于右任学习草书,组织成立了标准草书社,对中国书法进行系统深入的研究。他提出了中国草书经历章草、今草、狂草三个阶段的论点。他在悉心研习历代名家草书千字文的基础上,解开了汉字草书难传之谜,整理总结制定了《标准草书》,为汉字草书标准化、规范化、科学化奠定了基础,为人们学习草书提供了一个范本,在汉字草书的传播和普及方面做出了重大贡献。在书法上,他成为一代宗师,被人们称为“旷代草圣”。

在于右任的书法生涯中,对魏碑情有独钟。“朝写石门铭,暮临二十品。竟夜集诗联,不知泪湿枕。”[2]是他学习魏碑书法艺术的真实写照。他所以喜欢魏碑,据说是认为魏碑有“尚武”精神,一笔一画,充满了粗犷豪放之气。鸦片战争之后,朝廷腐败,国力衰竭,民族危亡。他怀着强烈的忧患意识,试图将书法艺术作为一种战斗的武器,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他所以特别喜欢魏碑,其真正的原因,还是魏碑中有《石门铭》和《龙门二十品》等大量中国书法史上的珍品。他想从研习魏碑入手,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创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书法艺术道路。他说:“学书法不可不取法古人,亦不可拘泥于古人,就其爱好者习之,只要心摹手追,习之有恒,得其妙谛,即可任意变化,就不难自成一家。”[3]正是有此见解,他的书法才自成一体,特别是草书,用笔稚拙,笔笔随意,出神入化,既雄奇婉丽,又清正典雅,宽博潇洒之中,显得别具神韵。屈武评价其岳父的书法艺术,是“既有继承,又有创新,博采各家之长,融会贯通,自成一格,晚年愈臻成熟,达到挥洒自如、炉火纯青的境地。”[4]

由于钟爱魏碑,得益于魏碑,搜寻古碑和金石拓片,几乎成了于右任一生的嗜好。即使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戎马倥偬,他也不忘寻访古碑的使命。“曳杖寻碑去,城南日往还。水沉千福寺,云掩五台山。洗涤摩崖上,徘徊造像间。愁来且乘兴,得失两开颜。”“裁酒三阳寺,寻碑兴倍增。”“造像搜频得,浮图倦未登。”他由寻访古碑,延伸到寻访古字遗迹。一次,他寻访古碑时,得到了“阿史那元方造像并拾得旧瓦上有隶书‘□宫’二字”,不由发出“拾得离宫瓦,曾携几片还”的感叹。抗战期间,他到西北视察,在甘州西黑水河岸古坟地发现大量中原灶具和遗骸胫骨,同时捡得大吉砖,发现有草隶数字,一时激动不已,诗兴大发,挥笔写道:“沙草迷离黑水边,何王建国史无传。中原灶具长人骨,大吉铭文草隶砖。”1926年,他受李大钊派遣,赴苏联请冯玉祥回国时,途经西伯利亚和蒙古等地,也没有忘记寻访古碑的使命。他在西伯利亚发现了汉代箭镞,在贝加尔湖北奥利汉岛上发现了汉文石刻。在看到尼布楚城成吉思汗记功碑拓本后,他深情地写道:“遗铁可知常虏获,断碑难得再摩挲。”“盖代英雄去不还,高碑犹自在人间。”他对古碑爱不释手,对好的拓片也是赞不绝口:“传神赖有张公拓,犹似当年照九嵕。”

于右任一生搜寻古碑石刻,可谓呕心沥血,留下无数动人的故事,其中最典型的是《广武将军碑》和《熹平石经》残石的重见天日。

《广武将军碑》全称《前秦广武将军孙□产碑》,为东晋时北朝蔡秦建元四年(公元368年)所立。碑上字体被人称为“八分书”,碑额有“立界山石祠”五字,所以又称《立界山石祠碑》,碑文记述了“□产”的生平和功绩,是关中古碑中的稀世珍品。此碑因年久风化,碑主的姓氏难以辨认。清代甘肃籍学者张澍考证后认为,碑主是张蚝之孙,所以又题为《张产碑》。此碑于清代乾隆年间出土,嘉庆元年(公元1796年)从人们视野中消失。据《关中金石记》一书记载,此碑藏于陕西宜君县。清末,金石学家吴大澂任陕西提学使时,曾下令寻访此碑,结果一无所获。对此,于右任一直牵挂在心。1917年,于右任受命孙中山回陕西组织力量开展护法运动,以策应北伐,途经宜君县,曾四下求访此碑,也一无所获。原来《关中金石记》记载有误,此碑不在宜君县,而藏于白水县史官村仓颉庙。澄城县人雷召卿在仓颉庙中发现此碑,时任陕西靖国军总司令部参谋的李春堂偶得一拓本,但不知其价值。1920年,时任靖国军总司令的于右任去高陵防地巡视,受到当地军政要员宴请。席间谈起书法金石,李春堂当即取来拓本请于右任过目。于右任见拓本上有“部大酋大”字样,大吃一惊。“部大”、“酋大”是北朝前秦官秩,即“部落长”、“酋长”。他仔细辨认后断定,此为《广武将军碑》拓本。从此,失踪多年的《广武将军碑》重见天日。

《熹平石经》刻于汉灵帝刘宏熹平四年(公元175年)。汉代时,只有简册,没有书籍,传授经书典籍,口口相授,相互传抄,章句间多有歧义,谬误不少,严重贻误后学。典籍中谬误日增,迫使一些学者把校正典籍文字提上了议事日程。东汉末年,社会上出现了正定典籍文字、石刻于太学的强烈呼声。这一使命,很快落到了东汉著名文学家、书法家蔡邕肩上。他组织力量,先后校订、书写了《周易》、《鲁诗》、《尚书》、《仪礼》、《春秋》、《公羊传》、《论语》等,刻工花了9年时间,石刻碑46块,立于洛阳太学门外,供学子们传抄校对。据说石碑立于太学后,每日观瞻者、摹写者络绎不绝,“车乘日千余辆,填塞街陌”。遗憾的是,石经刻立不久,遇上董卓之乱,后又遭到晋永嘉之难,碑石大都残毁、散失。原碑3万多字,宋代时,有人曾对残存的碑文整理,仅得到1700余字。20世纪30年代初,于右任在洛阳一古董商人处发现一块三角形东汉残碑。看到这块残碑,他想起失踪很久的《熹平石经》,觉得它像是《熹平石经》中的一块残碑。他用4000银元买下了这块残碑。1933年,于右任托老部下杨虎城将军将残碑运到南京,后又运往上海于宅。他将残碑制成拓片,经一些著名学者考证,确认石刻为东汉著名书法家蔡邕所书,是《熹平石经》的一部分。这块《熹平石经》残石,两面共存491字,刻有《周易》中的《家人》、《归姝》、《文言》、《说卦》等篇,均为宋人辑录《熹平石经》所没有的文字,是一件无价之宝。

于右任搜集古碑石刻,从来不惜代价。有的古董商摸透了于右任的心思,知道他想购买古碑,往往开价很高,他却很少还价。有时,身边工人员提出讨价还价时,他说:“这些碑石,上海的日本人和走私商都在收买。你如勒价过紧,他们就会卖给那些人。”还说:“你们不要为了爱惜钱而见小失大。要是对这些人摆出一副有权势的架子,也只能作一次买卖,以后他们就吓得不再来了。”[5]

于右任到处搜集古碑石刻,同时也搜寻金石拓片。1932年夏,他集合友人,在南京市郊汤山黄栗墅村发起成立“中华草书社”。为了系统搜集整理历代草书资料,他在报纸刊登广告,面向全国征集历代名家墨迹和汉代以来的简策砖石碑铭拓片,还派员赴北平故宫博物院,寻找有关草书的历史资料。这一举措,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

于右任也经常与金石学家、古碑爱好者交换藏石及其拓片。其中被人们传为佳话的,是他和古碑收藏家张钫交换藏石拓片的趣事。

张钫,字伯英,号友石老人。清末毕业于保定陆军速成学堂。早年参加同盟会,是辛亥革命时陕西新军起义的发起人之一。民国初年,任陕西陆军第二师师长。1918年到1922年,于右任任陕西靖国军总司令,张钫任副总司令。张钫一生中收藏古碑墓志无数,现保存在他故里的就有1413件,其中唐代墓志1185件。他在家乡老宅建有“千唐志斋”,专门收藏唐代墓志。于右任和张钫,一个是靖国军总司令,一个是靖国军副总司令;一个酷爱魏碑,一个喜欢唐碑。于是二人商定,搜集到魏碑墓志,归于右任;搜集到唐碑墓志,归张钫。当然,在按各自兴趣分藏古碑墓志的同时,两人之间,免不了经常交换金石拓片。

于右任一生中搜集古碑墓志及其拓片多少,连他本人也说不清楚。据于右任的外甥周伯敏统计,从民国初年开始,于右任经过20年的搜集,耗资10余万银元,陆续收购到北魏及各朝墓志三百余方[6]。又一说,于右任“自民国初年到1940年,共搜集汉至宋代石刻、墓志四百余方。”[7]这里仅仅说的是石刻墓志。于右任的习惯是,搜集到的石刻墓志,只要条件允许,都要制作拓片。这是因为,一方面,拓片易于携带,可以随时阅览;另一方面,万一原碑墓志损坏丢失,有拓片在,也算保存了珍贵的石刻墓志资料。假如从民国初年到1940年,于右任搜集到石刻墓志400余方,那么,他搜集的各类拓片,应该数倍于此。

于右任搜集石刻墓志及其拓片的时候,是中国历史上灾难深重的时期。当时的中国,外敌入侵,内乱不断,国无宁日。于右任作为国民党要员,军政事务繁忙,对自己收藏的石刻墓志及其拓片,难得闲时整理。不过,也有例外。于右任酷爱魏碑,唯独对其收藏的北朝墓志进行了整理,并将其全部文字辑录成册。其目录,先后于1930年、1942年分两次在杂志上公开发表。这些北朝墓志中,有七对夫妻的墓志。同时搜集到一个朝代七对夫妻的墓志,是非常难得的,也极为罕见的。为此,他将自己的斋号“独树斋”更名为“鸳鸯七志斋”,将自己收藏的古碑墓志,称为“鸳鸯七志斋藏石”。

于右任收藏的北朝墓志,绝大部分出土于洛阳邙山,计有200多方。起初,他想将这些墓志直接运往陕西三原老家保存,可是,当时铁路尚未到达西安,要用其他交通工具将其运到陕西三原,谈何容易!无奈之际,他用火车将墓志运到北平,保存在西直门内菊儿胡同一座旧王府的后院内。1935年,日本侵占华北的战争爆发在即,平津受到日军直接威胁。于右任担心自己收藏的墓志落入日军之手,请杨虎城将军想办法,要他将墓志安全运回西安妥善保存。是年冬,杨虎城派马文彦赴北平,将墓志用火车运回西安。1936年,于右任又将自己从南京、洛阳收集的另一批石刻墓志运回西安。两批石刻墓志,共计387块。1936年至1937年,在邵力子、黄文弼等人主持下,对西安碑林进行了全面整修。1938年3月,于右任将自己存放于西安的石刻墓志,全部捐赠给西安碑林安置[8]。

于右任收藏的石刻墓志历经战乱,大部分得以妥善保存,其收藏的金石拓片,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也许是金石拓片便于携带、易于保存的缘故,于右任收藏的金石拓片存放比较分散。1947年,于右任在西安市南大街书院门购置了一处房子,即书院门20号,将家室由外地迁到这里,与弟弟于孝先同住。1949年于右任赴台后,其结发妻子高仲林和长女于芝秀一直住这里,直至1971年母女俩先后病逝。于右任早年和后来收藏的大部分金石拓片保存于西安老宅,由高仲林、于芝秀保管;还有一部分拓片,存放于右任的老友故旧处;另一部分拓片,则放在于右任身边,即于右任在南京的寓所于公馆。

按常规理解,存放于南京于公馆的拓片应该最安全,因为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于右任生活在南京,住在于公馆。可是,偏偏存放此处的拓片损失殆尽。1937年初冬,日军攻打南京,于右任同其他南京政府要员一样仓促撤离,将多年搜集的拓片,包括1932年在报纸刊登广告,从全国各地征集到的历代名家墨迹和简策砖石碑铭拓片,以及从故宫博物院搜集到的关草书资料,全部留在了于公馆。日军攻陷南京后,大肆烧杀淫掠,于公馆自然未能幸免,被日军洗劫一空,于右任存放于此的拓片荡然无存[9]。这次毁于战火的拓片究竟有多少,于右任自己也说不清楚。所幸运的是,存放于其他各处特别是西安老宅的拓片,保存了下来,这就是现藏于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的拓片。

这批金石拓片能够保存于西北民族大学图书馆,要归功于于右任的女婿屈武。

1938年,屈武从苏联回国参加抗日战争。作为中国民主革命同盟负责人之一,屈武回国后先后出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顾问处处长、立法委员、少将参议、中苏文化协会秘书长、陕西省政府委员兼建设厅厅长等职。1945年10月,屈武作为国民党中央赴新疆和谈代表团成员,随同团长张治中前往新疆,后任新疆省政府委员兼迪化市(现乌鲁木齐市)市长。1949年,屈武作为国民党和谈代表团顾问,随团赴北京谈判。是年4月,和谈失败,屈武受周恩来派遣,悄悄来到上海,试图帮助于右任等爱国人士北上,共建新中国。后来迪化的形势发生变化,屈武作为迪化市市长,只好急赴新疆。新中国成立后,屈武任西北军政委员会委员、迪化市市长。

1949年8月,兰州解放。1950年初,西北军政委员会成立,屈武任委员。1950年2月6日,西北军政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在西安召开。为了给西北民族地区培养必须的政权建设和经济建设人才,会议决定在兰州筹备成立西北民族学院(后更名为西北民族大学)。具体筹备工作,由时任中共西北局常委兼统战部长、西北军政委员会委员兼民族事务委员会主任的汪锋负责。汪锋是陕西蓝田人,屈武是陕西渭南人,二人同为陕西老乡,又同是西北军政委员会委员,屈武还任新疆迪化市市长,因此,他俩对即将成立的西北民族学院,感情非同一般。

办大学需要图书资料。汪锋和屈武借西安开会之便,动员陕西的社会贤达向西北民族学院捐赠图书。1950年8月,西北民族学院正式成立。1951年2月,汪锋正式出任西北民族学院院长,成为西北民族学院的首任院长。与此同时,陕西各界捐赠西北民族学院的图书陆续运到,其中包括屈武代表岳父于右任、岳母高仲林捐赠的收藏于西安老宅的金石拓片。

于右任收藏的这批金石拓片,有共计1960种,其中周代8种(金文拓片)、先秦3种、汉代35种、三国两晋南北朝453种、隋代66种、唐代1006种、五代十国20种、宋代11种、金代4种、元代60种、明代99种、清代41种、民国55种,暂时难以确定年代的有99种。这些拓片中,大多数是一种一幅,也有的一种数幅,甚至十多幅,有一部分副本量较大,个别拓片副本多达20多幅。这些拓片中,历代墓志铭最多,计1228种,其次是碑刻,有390种,还有一部分历代造像拓片和法帖。拓片中,还有少量于右任的手稿和关中名流的稿本和手札。拓片折叠后,用宣纸包为小包,分装两大樟木箱,连同其他图书,由大卡车运到西北民族学院。

于右任收藏的金石拓片,从此在西北民族学院安家落户,成为西北民族学院图书馆的镇馆之宝。

【注释】

[1]刘凤翰著:《于右任年谱》第85页,台湾传记文学出版社1967年版。

[2]本文所引于右任诗词,均出自庞齐编著《于右任诗歌萃编》,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3]郑自毅:《于右任先生给我的启发教育》,见中国政治协商会议陕西省委员会、咸阳市委员会、三原县委员会编:《于右任先生》第238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5月版。

[4]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央宣传部编:《屈武文选》196页,团结出版社1988年版。

[5]周伯敏:《我所知道的于右任》,上海《文史资料选辑》1980年第5辑。

[6]周伯敏:《我所知道的于右任》,上海《文史资料选辑》1 9 80年第5辑。

[7]赵力光:《〈鸳鸯七志斋〉藏石概论》,《鸳鸯七志斋藏石》第3页,三秦出版社1995年版。

[8]路远著:《西安碑林史》第340页,西安出版社1998年8月版。

[9]李秀潭、朱凯著:《于右任传》321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3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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