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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诗歌教学的一个误区_简论诗歌与情感之关系

时间:2022-06-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学诗歌教学的一个误区_简论诗歌与情感之关系_教师教育研究.第中学诗歌教学的一个误区——简论诗歌与情感之关系戴 道摘要:针对“诗是情感的产物”这一传统提法,本文认为感情只是写诗的一个契机,古人论诗从未规定非情不足以成诗;“诗是感情的自然流露”,只是对部分诗歌而言;并就当前语文教学面临的实际问题,如过分追求“诗意语言”等形式化问题提出批评和建议。

中学诗歌教学的一个误区_简论诗歌与情感之关系_教师教育研究.第

中学诗歌教学的一个误区——简论诗歌与情感之关系

戴 道

摘要:针对“诗是情感的产物”这一传统提法,本文认为感情只是写诗的一个契机,古人论诗从未规定非情不足以成诗;“诗是感情的自然流露”,只是对部分诗歌而言;并就当前语文教学面临的实际问题,如过分追求“诗意语言”等形式化问题提出批评和建议。感情只不过是诗的原料,甚至只是一个剂,要经过诗人精细的加工和提炼才有成为诗的可能。

关键词:诗;情感;感情

在语文教学过程中,我们一直反复强调“诗是情感的产物”,“诗是感情自然的流露”,并通过课本上的诗例和近似于牵强附会的分析使学生信以为真。教师根据自己的欣赏经验和个人的喜好来衡量所有的诗时,便免不了“坐井观天”或师心自用,造成种种误会和误解。我们从来都觉得诗是作者激情澎湃、温婉缠绵或哀伤咏叹时的产物。这方面的根据是《毛诗大序》里的“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大抵昔人思虑单纯,言辞简质,虽有所感而不能细密地抒发于外,所以不得不借助于音乐和舞蹈。随着文学的发展,人类思维的日益缜密,诗成为更精密的体制时,情况是不是还“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呢?在诗歌教学已成为新课改后语文教学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的今天,对这些问题的探讨于语文教学不无裨益。(www.guayunfan.com)

暂且把“诗是情感的产物”分解成两个问题:一,诗里是不是非要感情不可?二,感情是不是诗的最重要的和不可缺少的因素。在回答这两个问题之前,我们必须弄清楚是哪一种诗。假如诗在这里专指抒情诗,那情形的确多半是“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而现在我们的语文课本所选的诗是广义的诗,那么我们对这些问题就需要较严格的解释和澄清。

第一,中国古体诗虽然大多为抒情诗,但感情只是写诗的一个契机,古人论诗从未规定非情不足以成诗。徒言情可以成诗,专写景可以成诗,理想的境界是情景交融。在生活真实变为诗歌的艺术真实时,中国古典诗人最着力经营的是语言和技巧,并以此为基础发展起一套中国特色的诗歌理论。历来论诗者讲神韵,讲格调,讲性灵。都穆的《南濠诗话》云:“学诗浑似学参禅,不悟真乘枉百年。切莫呕心并剔肺,须知好语出天然。”严羽的《沧浪诗话》论诗主旨,只在“禅悟”二字,认为“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还是抄几段严羽的话:

悟有浅深,有分限,有透彻之悟,有但得一知半解之悟……

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夫学诗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志须高;以汉魏、晋、盛唐为师,不作开元、天宝以下人物。

以上引用只是想说明,以抒情为主的中国古体诗,并不把感情放在第一位。所以,严格讲起来,感情并不是诗中不可缺少的,或最重要的因素。如果是,那么诗中很多轻松的诗,如应制诗,步原韵和某某作,联句、对句以及大量教训、争辩的诗,以及许多男性诗人代女性所作的闺怨一类的诗,甚至包括以杜甫《戏为六绝句》为滥觞的论诗的诗,现代诗中很多推理诗和意象派的诗以及大量用典故的诗都将被驱逐出诗的王国。诗既然是一个“王国”,它的组成种类必将是复杂多样的,如同植物界的花朵一样。这里不妨举一个简单的例,唐代张谓的《早梅》:“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径冬雪未消。”和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这里很难说有什么感情作用,但它的确是古诗中一种极为普遍的表达形式,它们讲的是意,讲的是趣,是“人人眼前有,人人笔下无”的一种大发现。哈佛大学教授宇文所安教授对梁代诗人刘孝绰写的一首诗进行分析评价时也并没有把感情因素放在第一位。原诗如下:

和咏歌人偏得日照

独明花里翠,偏光粉上津。 屡将歌里扇,回拂影中尘。

宇文所安认为,这首诗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偶然,一个日光笼罩下的片段时空,一个无故的手势,一种游戏心态。它很美,因为它“毫不掩饰地赞美生命中的偶然,一个没有前因后果的、充满随意性的时刻,这种时刻的情趣和美丽”[1](P74)。所以许地山说:“诗是什么呢?就是实际生活与神秘感觉地融合底表现。”[2](P296)这应是至理名言。

第二,“诗是感情自然的流露”,这句讲堂上的话只能对部分诗而言,不能包括诗的全部,甚至只是一小部分。《诗经》里讲赋,讲比,讲兴,其中比兴手法的应用就与“自然流露”有了距离。“感情自然的流露”在民歌(如乐府诗)里和现行的颂歌(如《我爱你,祖国》《在那希望的田野上》)里较多,还有如郭沫若《女神》里的大部分诗。我们不反对感情自然流露,但如果让学生认为这便是创作和欣赏诗的基本信条,后果就十分危险。例如《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一首好诗,强烈的感情自然流露出来,但如果欣赏诗的人奉它为圭臬,只欣赏这好懂的一类作品,那么将来的欣赏趣味也就十分有限了。恐怕英美现代派的诗我们就不愿意看,也不愿意弄懂它。

英国诗人华兹华斯有过一句名言:“诗是在沉静中回忆起来的感情。”感情而又在沉静中回忆,可见不纯然是自然的流露。鲁迅说过,“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记念刘和珍君》)古人有“文似看山不喜平”的说法,早就指出文贵“曲”不重“直”。事实上,从感情的流露到诗的形成,其间还得像唐三藏一样经历八十一难。认为作诗是件苦差事的作家中外都有。天才如杜甫者,尚有“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耿耿之句,另外还有“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和“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等苦吟诗人的自道甘苦之言。宋代唐庚的话更是有代表性:“诗最难事也!吾……作诗甚苦,悲吟累日,然后成篇……明日取读,瑕疵百出,辄复悲吟累日,反复改正……复数日取出读之,病复出,凡如此四。”[3](P104)古人如此,今人何尝不是如此!徐志摩才气纵横,是新月诗派的代表人物,但他也说过:“写诗,看来总是经过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并非常所想象的,一张口,就有精圆的珠子吐出来。”“世界上再没有比写诗更惨的事。”[4](P29)徐志摩悲痛地也是深有体验地向别人诉说。

司空图在《诗品》中把中国古代所有诗的各种体裁加以归纳分析,一共二十四品,“诸体毕备,不主一格”,他本人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偏倚,可是后人都认为“含蓄”是诗中极品。所谓含蓄就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语不涉己,若不堪忧。”语不涉己并不是真正与己无涉,而是说在写诗时应避免感情的自然流露,应该“含蓄”,要有“弦外之音,味外之味”。例如李白的《玉阶怨》: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古人称赞它“不言怨而怨自见”,越是琢磨,越有味道,也许这才够得上“言有尽而意无穷”。《唐诗鉴赏词典》中评价此诗说:“作品无声嘶力竭之弊,而有幽邃深远之美,写难状之情与难言之隐,使读者觉有漫天诗思飘然而至,却又无从于字句间捉摸之。”[5](P245)的确如此。

再进一步说,喜怒哀乐,人之常情,谁没有感情自然流露的一刻?但诗人贵乎为诗人,就在于诗人在诗中所显现出来的赤子之情,在于对平凡生活中的美的独特发现,即诗人在诗中所表现的高尚审美情趣。“作为一个真正的诗人,他应有敏锐的审美直觉,有对平凡生活中所蕴涵的美的敏锐的开掘能力,有对生活细节中所孕育的闪光点的及时捕捉能力。这各种能力的集合是诗人长期的情感酝酿与理性思索的结晶,这种结晶就是诗人的灵光”。诚然,关于诗“一千个诗人,有一千种解释”,但若没有诗性精神,任何感情的自然流露都难以成为诗。

第三,比以上两点更为严重的是,不少教师学生共同认为,感情要表现为诗,需要用“诗意的语言”才能表现出来,或者根本没有感情,而误认为“诗意的语言”就是感情,如果用这一套语言写作会立刻使诗歌(散文)变得富于感情并富于文采。在写作上,尤其是初学阶段,这是一种相当普遍的现象,而我们的作文教学在语言应用方面差不多一直这么教。诚然,学生作文处于模仿阶段,这么做近乎无可厚非,但必须给学生指明前进方向。在欣赏文学作品时,学生也往往容易被这种作品所蒙骗,鱼目混珠,甚至做出“买椟还珠”的事来。

中国诗词以意象丰富著称,一件事物进入诗歌领域时,一切社会的、历史的、文化的、心理的、民俗的因素已形成厚重的潜背景,这些事物(如杨柳松柏,梅兰竹菊,香草美人等等)在诗中早已成为基本上有固定意义的事物。春花秋月,小桥流水,风霜雨雪……凡是传统诗歌中写过的,在今天的读者和诗人心中已成为一种心理的定式,一种情绪的引导,一个语言的陷阱。相反,一个诗人反复用这些意象进行写作时,“诗意的语言”往往就成为“陈词滥调”,使诗成为一种地道的技术产品而被用来装点门面附庸风雅。清朝乾隆皇帝的“御制诗”就是这方面的明证,而这正是文学的大敌,每一时代的文学由盛而衰都经过这一阶段。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批评王渔洋时说他“主修饰不主性情,观其到一处必有诗,诗中必用典,可以想其喜怒哀乐之不真”。中国新诗一方面接受了旧诗词的成果,一方面又过多受政治环境的影响,所以我们在上世纪80年代前看到了过多的空洞腐烂、装腔作势的“诗”。真正的诗人缄口无言,虚假的诗人声嘶力竭地叫嚷,不要说有什么感情自然的流露,连感情都成了粗制滥造的伪劣产品。

综上所述,我们似乎就此可以得出结论(当然这个结论只是就初入诗歌殿堂的中学生而言的):感情只不过是诗的原料,甚至只是一个剂,催化剂,要经过诗人精细的加工和提炼才有成为诗的可能。在许多诗歌中,诗人不是要让感情自然流露出来,更多的是沉淀在诗歌的最深处。面对诗歌,只说“诗是情感的产物”,恐怕是没有什么作用的空洞无物的解释,最好的是对具体的诗歌文本能够深入下去,做一些细致的、有针对性的深层次的微观分析,含英咀华,以小见大,从生气淋漓的诗歌分析中使我们的内心也变得生气淋漓,这才是目的。

参考文献:

[1]程亚林.屡将歌里扇,回拂影中尘[J].读书,2003,(3).

[2]许地山.许地山散文全编[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

[3]钱钟书.宋诗选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

[4]宋益乔.徐志摩的女性情感世界[M].北京:中国致公出版社,2002.

[5]萧涤非,等.唐诗鉴赏词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

作者简介

戴道(1970—),男,汉,宁夏固原人,中教高级,宁夏固原市第二中学教师,主要从事语文教学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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