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篇翻译的策略与技巧

第二节　语篇翻译的策略与技巧

英汉两种语言在文化、语言结构、表述方式等方面存在很大差异，译者在语篇翻译中必须要考虑用符合汉语习惯的方式表达出原文信息。重新表达不仅需要词汇方面的转换，还需采取一些相应的策略对译文的衔接进行重组，从而达到译文的连贯。

除此之外，在处理语篇翻译时，译者还应注意一些宏观策略和微观策略。

首先要对英文语篇作宏观分析。在动笔之前，译者要通读原文若干遍以充分把握原文的主旨，分析出原文的层次及文体特点，且在翻译过程中，应尽力准确无误地再现这些特点，并体会其运用语言的特点和风格。除此之外，译者还必须树立“大语篇观”的思想，即“译者翻译任何语篇时，必须有对该语篇的文化、历史、现状等有较好或者是粗浅的了解；理解正着手翻译的原文的全部，甚至局部、片段时，译者都要运用这一知识，因为所需翻译的原文涉及的有时不只是该短篇文字字面上所涉及的点滴知识，而且还会旁及使用该国文字的国家的上下数百年乃至数千年的文化积淀，以及当前的社会现状”（居祖纯，2000）。

其次，微观策略体现在译者从细节入手，对原文篇章中的段落和章节开展结构分析，了解其逻辑层次。每个段落也可被视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篇章，一般也具有自己的主题、文体结构和特点，而全部段落的有机组合便构成整篇文章。更为微观的层面是对段落中的句子和词语展开分析和理解。值得译者注意的是，对词语和句子的分析不能脱离段落和篇章这两个大的语言单位背景。译者的分析起始于对语篇主旨及行文层次上的把握，以便为段落分析提供可以参考的背景和理解方向。然后展开对段落的分析，译者需要对段落与段落之间的关系、段落与全篇之间的关系进行反复的思考，直到对全篇的层次认识清楚了才能动笔进行翻译。最后译者要考虑译文的可读性，忠实原文的同时也保持灵活性，确保译文符合译入语表达习惯和文本特点。

翻译策略和技巧体现在篇章的各个层次上，在词与词组层次上主要是解决语义及搭配问题；在词组及句子层次上主要解决信息的解析、组合以及构建问题；而在段落层次上则主要解决句子及句子之间的逻辑连接问题；在语篇层次上，始终把语篇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把握，避免见木不见林的错误。

一、衔接

（一）英汉语衔接方式的差异

英语多用连接词对语句进行连接，而汉语则通过意义来完成。英语语法比较严密，重“形合”，多用连接词语（包括连词and/or/but、副词thus/however、关系代词或副词when/that、短语for example/in addition等）连接句子或分句。而汉语则重“意合”，即通过意义来连接而不一定要依赖连接词语。汉语中虽然也有一些连接词，但在表达中较少用或不用连接词。

在语法方面，英语语法是显性的，而汉语语法则属隐性。汉语在表达上富有弹性，许多逻辑关系靠意义来表达，语法处于次要地位。汉语的省略只求达意，不考虑语法。汉语最常用的省略是主语的省略，谓语的省略较少。

英语中的省略多数伴随着形态或形式上的标记，可以从形式上看出，即借助时态标记或情态标记等语法手段将某些动词省略；而汉语则通过原词重复或其他词汇手段来表达意义。英语有词的曲折变化形式，所以名词性替代词有单复数形式的区别，动词性替代词有时态的形式变化。汉语替代的频率低于英语，往往用原词复现的方式来起衔接作用。

（二）衔接的分类

韩礼德与哈桑在合著的《英语中的衔接》（Cohesion in English）一书中把衔接届定为“存在于篇章内部，使之成为语篇的内在关系”。在他们看来，有了衔接不一定会有语篇，但是如果没有衔接则一定不会产生语篇。所以衔接是产生语篇的必要的条件。该书将英语的衔接手段归纳为五种：（1）照应（reference）；（2）省略（ellipsis）；（3）替代（substitution）；（4）连接（conjunction）；（5）词汇衔接（lexical cohesion）。其中前四类属于语法衔接手段，后一类属于词汇衔接手段。

照应（Reference）是一种语义关系，它指的是语篇中的一个成分做另一个成分的参照点，即语篇中的一个语言成分与另一个可以与之相互解释的成分之间的关系。照应可以分为人称对照、指示照应和比较照应。英语与汉语在指代衔接手段的运用方面确实存在差异。英语中，为了实现衔接，在某一意义名词出现后，除非是要达到某种修辞效果，一般尽量采用代词指代。这样，一方面避免语篇的累赘、繁复；同时也可以使语篇主题鲜明，读起来逻辑清晰。相比之下，汉语倾向于重复前文出现的名词，或省略主语。

1.人称代词照应

一般来说，因为汉语倾向于用重复手段，较少使用代词，所以汉语中的人称代词照应可处理为重复和省略。因为英语中的主语一般是不能省的，所以英语倾向于用代词的替代手段。例如：

They sailed well and the old man soaked his hands in the saltwater and tried to keep his head clear.

他们航行得很顺利。老人把双手浸在咸咸的海水里，并竭力保持头脑清醒。

A green caterpillar was slowly crawling out from under the lettuce.It was huge,fat,and apparently well-fed.It paused in its travels to survey the scene.Purple with fury,Henry could barely find his voice.（A Hard Day in the Kitchen,Shannon Hodge）

一条绿毛虫正慢吞吞地从莴苣底下爬出来。那虫子又大又肥，显然吃得很好，在爬动时还停顿下来查看下周围的环境。亨利气得脸色发青，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了。

2.指示代词照应

中英文都使用指示代词获取粘连效果。英语在表达确定的指称时必须有特指限定词，但在汉语中，如果所指对象的确定性在情景语境或上下文中已经非常明确，可以运用零式特指称语，即指代成分前没有特指限定词修饰。在汉语语篇中，“这”和“那”经常与名词连用，以表示所指对象的确定性。在这种情况下，“这”和“那”在功能上相当于英语的定冠词the。例如：

The old man looked at the fish constantly to make sure it was true.It was an hour before the first shark hit him.

老人时不时瞧那条鱼，以确定这是真的。在一个小时以后，第一条鲨鱼袭击了他的小船。

从以上英汉互译的例子中，我们可以发现，代词是现代英语语篇中的重要衔接手段，在某一意义名词出现后，英语中一般使用代词指代前面出现的名词，汉语倾向于重复前文出现的名词，或者省略主语。因而，在英汉互译中我们要注意两种语言在衔接手段使用上的差异，使译文更加符合译入语语篇的行文习惯。

省略（Ellipsis）指某结构中未出现的词语可从语篇的其他小句或句子中找回（胡壮麟，1994）。英语是一种高度形式化、逻辑化的语言，要求句子主谓结构完备；而汉语是以语义为中心，形式为辅助。只要语意表达清晰明了，汉语表述中的句子结构及各个组成部分是否齐全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与语意无关的成分皆可忽略。因此英语中的省略用的不如汉语中的频繁。英语中有几种省略如名词性省略、动词性省略、分句省略、句法方面的省略和情景方面的省略等。一般来讲，英语译为汉语时，如果原文存在省略现象，需将被省略部分表达出来，以达到语义上的完整。通常省略的部分译者可以通过篇章语境中推知，这就要求在翻译时要考虑全文框架，把握具体语境。例如：

The football player is rolling on the ground as if hurt badly in the leg.（中间省略“he is”）

那足球运动员在操场上打着滚似乎他的腿伤得厉害。

Though a brother,I was his apprentice and he considered himself my master.He expected the same services from me as he would from another;while I thought he asked too much of a brother.（Three Great Rolls,Benjamin Franklin）（中间省略“expect”）

虽说是兄弟，可我给他当学徒，他也以我的师傅自居。他要求我和别人一样干活，可是我觉得他对亲兄弟这样苛刻也太过分了。

总之，在具体的语篇中译者要采用灵活的翻译策略，使译文符合译入语的语言特点。

替代（Substitution）指用替代形式指代上下文出现的词语，使行文简练流畅。替代可以分为名词性替代、动词性替代和分句性替代。在清晰表达意思的基础上，替代词与被替代词有着相同的结构功能。目的是为了避免重复，同时也是为了衔接上下文。这样不仅能使行文简洁、有力，而且比较符合英语民族的心理习惯，但中文却用替换或省略。

总体上说，英汉两种语言中都存在着起替代作用的词汇系统，翻译时，译者可根据原文中出现的替代词，考虑译入语言的特点，选择相应的词或词语。

1.名词性替换

英语用代词或某些名词来取代名词词组，如第三人称代词、指示代词、关系代词、连接代词、不定代词和名词，例如one、enough、half、the same、the kind、the sort、the former、the latter等；而中文可以省略该名词。例如：

Mary needs a new dictionary.She’s going to buy one.（one替代a new dictionary）

玛丽需要一部新字典。她正要去买一部。

I am learning English,but I don’t really like it.（it替代English）

我正在学习英语，但不太喜欢学。

I never met a more interesting man than Mayhew.He was a lawyer in Detroit.He was an able and successful one.By the time he was thirty-five he had a large and a lucrative practice,he had amassed a competence,and he stood on the threshold of a distinguished career.（Mayhew,William S.Naugham）（one替代lawyer）

梅休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人。作为底特律的一名律师，他为人能干，事业成功。35岁就业务兴旺，收入可观。他真可谓是资产丰厚，前程似锦。

2.动词性替换

英语中，动词替代是另一种常见的替代衔接手段，利用如do、do so、do it、do that、do this等替代动词或替代动词短语或句子结构来代替前文出现的某个动词或动作意义，相当于汉语中的替代动词“干”、“搞”、“弄”和“来”等，使用动词性替换，可以使句子简洁紧凑、生动有力。例如：

He went to the wire on health reform,but you could make the argument that by the time he did so,it would have been even riskier for him to accept defeat than to press forward.

他不惜代价地推进医疗改革，但你可能认为等到他这么干的时候，接受失败比奋力向前更有风险。

She began nursing her child again,singing a sort of lullaby to him as she did so,and giving him a gentle shake at the end of every line.

她再次开始给孩子喂奶，一边喂着一边唱着一种催眠曲，唱到每句的末尾，都要把孩子轻轻地摇一下。

3.从句性替换

英语为了行文简洁，往往使用替换词指代前文出现的某一小句或者某一概念，比如so或not可用来替换作宾语的that从句，if so或if no来替换条件性从句，as来取代分句的一部分，等等。在翻译时要注意汉语的表达习惯，有时为了使表达正确、清楚，也常常重复其所代替的词语。例如：

And the football club eventually changed its minimum age for footballers to let him do so.

这家足球俱乐部最终改变了最低年龄限制，允许他踢球。

Are you afraid of fighting them？

No,of course not.

If not,how do you propose to save them without resorting to violence？

你是害怕和他们打架吗？

不，当然不是。

如果不是，你如何建议不诉诸暴力也能救出他们？

连接（conjunction）作为衔接手段，是通过连接性词语的使用使人们了解句子之间的语义联系，并能在逻辑上预判后续分句的语义。韩礼德和哈桑（1976）将连接分为四类：增补（additive）、转折（adversative）、因果（causal）和时间（temporal）。在英译汉时，连词可以根据上下文进行灵活处理，不一定都需要直译，英汉两种语言有相通之处，只要处理恰当，是能够实现译文的连贯的。例如：

When I lived in the countryside as a small child,there were dogs all around,and so I got quite accustomed to them,never thinking of them as anything out of the common.Nevertheless,they have since left a most deep impression on me.

我小时候住在农村终日与狗为伴，一点没有觉得狗这种东西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但是狗却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I started wondering why I refused to run the light.I was not afraid of being arrested,because there was obviously no cop around,and there certainly would have been no danger in going through it.（Trust,Andy Rooney）

我开始纳闷儿为什么没闯红灯呢。当时旁边肯定没有警察，又不用担心被拘留，而且即便冒险闯了灯也没什么危险啊。

Though osteoporosis afflicts,for example,about 25 million Americans,most of them women,the disease offers no early symptoms.Usually it is not diagnosed until after age 50，when a victim suffers a fracture.（Why the Bones Break,Anastasia Toufexis）

虽然骨质疏松症困扰着许多患者，仅美国就有2500万人，而且大多是妇女，但这种疾病却没有任何早期症状，通常是患者在50多岁时不幸骨折后才被诊断出已经患病。

词汇衔接根据1976年韩礼德与哈桑的定义是指“语篇中某个语项的解释需要依赖（或参照）其中的另一语项”。也就是说语篇中出现的一部分词汇相互之间存在语义上的联系或重复，或由其他词替代或共同出现。衔接是一种语义关系，它和语义系统的其他成分一样，需要通过词汇语法系统来体现。除了上文提到的替换和省略，英语还使用同义词替代、近义词复现和句式变化的方法来避免重复。中文也讲究用词造句的多样化来避免单调、枯燥。

What characterizes almost all Hollywood pictures is their inner emptiness.This is compensated for by an outer impressiveness.Such impressiveness usually takes the form of a truly grandiose realism.

几乎所有好莱坞电影的特征都是内容空虚。这种空虚被具有感染力的外表所掩盖。这种感染力通常以非常宏伟的写实手法表现出来。

Studies serve for delight,for ornament,and for ability.Their chief use for delight,is in privateness and retiring;for ornament,is in discourse;and for ability,is in the judgment and disposition of business.

读书足以怡情，足以博采，足以长才。其怡情也，最见于独处幽居之时；其博采也，最见于高谈阔论之中；其才干也，最见于处世判事之际。

在英汉翻译过程中，译者要注意英汉两种语言在衔接手段方面的差异，总结经验。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把握译文的逻辑脉络，使译文清晰、连贯，符合汉语表达习惯。

二、连续

连贯性在翻译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语篇的连贯是指语篇中语义上的相互关联，连贯存在于语篇的底层，通过逻辑推理来达到语义连接；它是将词语、小句、句群在概念、逻辑上合理、恰当地连为一体的语篇特征，体现了语篇中各个成分之间的逻辑关系，也体现了语篇作者的交际意图和预期的语篇功能。Werth（1984）就将连贯视为概括语篇内各种连接关系的上义词和涵盖性术语，包括衔接（cohesion）、搭配（collocation）和关联（connection）。这里衔接手段一般着重指语法、词汇手段的应用，可以说衔接手段运用得当有助于语篇的连贯。实现语篇连贯，通常采用“明显”和“隐含”两种方法。前者与语篇的衔接有关，指运用词汇手段如连接词，后者指信息的合理排列。我们从事翻译学习和工作，最终目标并不是实现字词、句子的对译，而是要给读者提供逻辑清晰，布局合理的译文。因而，把握语篇的连贯对译者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例如：

It’s lonely at the top.Just ask IBM.While a crowd of Lilliputian competitors is nibbling away at profits by selling“ clones”of IBM’s personal computers,larger rivals are teaming up in an attempt to beat the computer colossus in the profitable software and office-network business.

高处不胜寒，个中滋味，可以请问国际商业机器公司（IBM）。如今一群小公司正通过销售IBM个人电脑的衍生品，渐渐蚕食着IBM的利润。与此同时，较大规模的竞争对手也正在联合起来，试图在利润丰硕的软件及办公室网络等业务上，击败这家电脑界的巨擘。

One after another,disclosure spilled out of Enron Corp over the past month:The partnerships hid billions in debt.Years of Enron’s reported profits had been exaggerated.The government was investigating.Rivals were shunning Enron’s energy trading desks,which Mr.Keneth Lay had built into the world’s leaders.The stock price tumbled day after day,and credit agencies lowered Enron’s ratings once and again on Wednesday,turning the company’s debt to junk and its shares into a penny stock.

上个月，公司内幕一桩接着一桩败露出来：合伙公司隐瞒了几十亿美元的债务；多年来安然公司公布的盈利情况夸大不实。为此，政府正在展开调查。由首席执行官肯尼斯·雷创下的领先世界的安然能源业务，已经成为同行企业极力回避的对象。安然的股票价格每况愈下。资信评估机构星期三再次降低了安然的信用等级，结果公司的债券成了垃圾，股价也跌至谷底。

We have not lost control of our economy,but every sale arouses the fear of a future of Japanese ascendancy and American decline.The villain is not foreign capital,which we need to meet our budget deficit.The wickedness lies in the profligacy,which has made us depend on foreign money.The American Esau has sold his birthright for a mess of consumption,debt and political soft soap.

我们尚未丧失对美国经济的控制，不过任何资产的出售，都引发人们对未来的担忧：担心日本占据优势而美国日渐衰弱。这种局面的罪过不在外国资本；相反，我们需要外国资本来弥补预算中的赤字。祸根在于我们的肆意挥霍，它使我们依赖外国的金钱。为了眼前的利益，美国的以扫已经卖掉了自己长子的特权，换来一堆令人困惑的消费、债务和政治上的阿谀奉承。

连贯的译文是翻译的一大目的，译者一定要培养自己对连贯的把握意识。衔接手段是实现译文连贯的基础，但语篇的连贯还要靠作者和译者对读者语外知识储备的把握。只有两方面都做好了，才能真正实现译文的连贯和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