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纪大九州与于中日本的中小企业

九州纪行

九州，位于日本的西南部，拥有福冈、大分、佐贺、长崎、熊本、宫崎和鹿儿岛七县，面积42000多平方公里，人口为1300万。原来，这里基本上是农业县，工业基础比较薄弱。在战后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期，九州北部曾形成了以钢铁、化学、水泥和造船为主的北九州工业地带。但是，频繁发生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给日本“重、厚、长、大”的工业结构以猛烈的冲击。70年代，随着日本经济进入低速增长时期，北九州工业地带在日本经济中的地位下降。为改变这种颓势，追求新的振兴，九州地方政府自80年代始，不失时机，积极整修公路、扩建机场，采取各种优惠措施，吸引尖端技术企业来此投资建厂。1981年以来，九州地区已吸引了几百家尖端技术企业来当地办厂。一个以集成电路为中心的九州新兴工业地带正在兴起。这个新兴工业地带是怎样兴起的？尖端技术工业对传统工业和农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是人们所关心的问题。笔者驻日期间，曾与《北京周报》驻日记者祝寿臣花了十余天时间，走访了九州各县有关工矿企业和农村，对九州新兴工业地带进行了一番考察。

工业“粮食”的产地

我们从东京乘飞机经过一小时后到达大分机场。一下飞机，映入眼帘的是阳光灿烂、一片葱绿的南国风光。据说，生产半导体需要清新的空气和纯洁的水，九州在这两方面是得天独厚的。

半导体被称为是现代工业的“粮食”，现在日本所需这种“粮食”的40%在九州地区生产。半导体工业已成为九州最大的产业。

自80年代开始，九州各县致力于改善投资环境，各县纷纷新建和扩建机场，将远在日本西南的九州与东京用最短的时间联结起来，而既轻又薄的半导体是最适宜空运的。此外，九州新建的高速公路也将南北几十个小工业园地串联起来，形成了以集成电路产业为中心的新兴工业地带。现在，以生产半导体为主的大企业，如日本电气、索尼公司和冲电气公司等电子厂家陆续在熊本、鹿儿岛和宫崎三县建立了分公司。其中，日本电气公司九州分工厂256K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的月产量已由过去的一百万个猛增到现在的二百万个。索尼、富士通、冲电气和日本乐器厂不断增加集成电路产量。

由于九州七县原来的工业基础不平衡，所以，它们“技术立县”的侧重点也不尽相同。工业基础较好的北部四县重点放在原有企业的技术改造上，鼓励并指导老企业向尖端技术领域转移。一些电机企业逐渐变成半导体厂家，钢铁公司则向新材料厂家过渡。

新材料和生物工程等尖端产业在九州也迅速成长起来。“轻、薄、短、小”产业在九州经济结构中的比重在不断上升。工业结构逐渐由劳动集约型产业向知识集约型产业转变。九州南北之间的差别在缩小，工业布局渐趋合理。

九州的地方政府现在正积极推进高度技术集约型城市的建设，计划以具有一定规模的工业和科教部门的现有城市为主，建设“产（企业）、学（大学、研究所）、住（宅）”三位一体的新型城市，加速九州的现代化进程。

大企业与中小企业

九州约有中小企业60多万家，占九州企业总数的95%以上；在中小企业工作的职工有500多万人，占九州非农业就业人口的80%；中小企业的年产值约占九州企业总产值的50%。中小企业在九州工业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日本的中小企业是怎样发挥作用的？中小企业与大企业的关系如何？我们在中小企业最多的北九州市采访时，向市经济局商工部长土肥陆夫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他说，中小企业与大企业有矛盾、有竞争，但又有良好的合作关系。随着社会分工越来越专业化，大企业同规模小但有技术的中小企业的合作关系越来越密切。大企业不是贪大求全，什么都生产，而是只生产一些关键部件，其他零部件则委托给中小企业生产。

对于大企业来说，获得了最大的经济效益；对于中小企业来说，保证了稳定的订货。这样就形成了中小企业离不开大企业，大企业也离不开中小企业的“共存共荣”的局面和“金字塔”式的结构。

我们在日产汽车公司九州工厂参观时，厂方介绍了它们同中小企业进行专业化协作的情况。这是日产公司下属较大的一个工厂，有职工4800人，年产汽车40多万辆。它同44家中小企业建立了协作关系。普通汽车有一万多个零部件，这家工厂除发动机等主要部件自己生产外，其余90%的零部件都靠44家协作企业生产。

富国橡胶公司福冈工厂是个只有十名职工的小工厂，却承担着向日产汽车公司九州工厂提供106种零件的任务。协作企业的规模虽小，但有专门的技术，产品质量好，成本也低。日产公司根据合同对协作企业的产品进行抽查、验收，一旦发现不符合质量要求的产品，立即退货；另一方面，又通过以下措施极力扶植协作企业的发展：（一）当协作企业扩大规模时，在资金上给予帮助；（二）派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进行现场技术指导；（三）把一些过剩设备转让给协作企业，以加速其设备更新。

中小企业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不被同行淘汰，苦心经营，努力改进技术、降低成本、提高劳动生产率。否则，订货单就会被别的企业抢走，工厂就会面临倒闭。大企业正是利用中小企业这种求生的欲望，获得了廉价、高质量的产品，进而降低汽车成本，在国际市场的角逐中获胜。

日本的工业给人印象至深的往往是一些名字响当当的大企业，而支撑那些大企业的正是无数星罗棋布的中小企业，可以说，没有中小企业的廉价劳动力，就没有日本的今天。

传统工业的出路何在？

九州各县积极扶植尖端技术工业，各行各业纷纷涌入以电子为中心的尖端部门。那么，传统工业是怎样迎接新技术革命的挑战的？它的出路何在？我们带着这个问题，访问了林兼造船公司长崎造船厂。

厂长岩见真一说，近几年来，造船业不景气，厂方不得不裁减人员，工厂职工由1975年的1300人减至现在的130人。为了提高劳动生产率，寻求新的发展机遇，造船厂必须努力用最新的技术武装起来，大量引进电脑等信息机器。同时，不断改进设计，研制省油船，降低生产成本。现在建造的船与10年前相比，大约能节省能源30%。就是说，这个厂是靠省能、廉价和高质量生存下来的。

林兼造船公司长崎造船厂是个小厂，大厂的情况怎样呢？我们又访问了日本最大的造船公司三菱重工业公司长崎造船厂。这个厂的企划部长石井鸿开门见山地对我们说，世界造船业从1979年开始陷入萧条之中，现在有6亿吨货船过剩。面对造船业萧条和电子工业兴起的新形势，三菱重工业公司长崎造船厂采取了如下对策：（一）减量经营。职工由1974年的16000人减至现在的9200人，被裁减的人转到三菱集团的机械、电机和汽车等部门。（二）加紧引进新技术，实现造船自动化。办公室已普及电脑，设计和生产部门引进电脑辅助设计和电脑辅助制造系统，焊接和喷漆等工序大量使用机器人。（三）努力开拓国际市场，增加出口。（四）扩大电子机械产品的比重，逐步向尖端技术领域转移。这个造船厂过去也生产一些机械产品，但所占比重较小。1977年开始，进一步向电子机械领域转移，产品结构发生了显著变化，1984年销售总额为4900多亿日元，其中电子机械产品的销售额达3300多亿日元。这个厂的研究所目前正加紧机器人和新材料的研究开发。

据石井部长说，不仅三菱重工业公司，石川岛播磨重工业、川崎重工业、日立造船和三井造船等大造船公司，都在以某种形式挤进尖端技术领域。就销售额看，造船只占这几家公司销售额的不到20%了。

不仅造船业，钢铁业也在寻找出路。这是我们在九州参观新日铁等钢铁厂后得到的一个强烈印象。在钢铁业不景气的情况下，钢铁厂家改变过去那种只生产钢铁的做法，向精密陶瓷等新材料领域进军，力争成为综合材料厂家。

农业与尖端技术产业协调发展

60年代，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期的工业发展给农业带来诸多弊病，使农业人口和土地面积减少，粮食自给率下降。

新兴工业地带九州的情况如何？我们接触到的各县政府官员都强调，农业要与尖端技术产业协调发展，农业也要由过去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向知识密集型产业转化。各县采取的措施有：

一、成立专门机构，研究和普及农业引进尖端技术的知识。熊本县在1983年8月成立了由县农政部、熊本大学、九州农业实验所等单位14人组成的“生物工程开发研究会”，目的在于提高各农业实验单位的生物工程技术水平和研究开发能力。这个研究会一年举行四次讲演会，并组织研究人员参观有关设施，有时也派技术人员到大学短期进修。大分县去年成立了“生物工程农业利用研究会”，并分成细胞培养、受精卵操作、酶的利用、生物活性物质和特定生物等五个专题进行试验研究。

二、用电脑武装农业，提高劳动生产率。近年来，电脑不仅广泛应用于工业，也逐渐进入农户家庭。福冈市农林水产局柴田课长对我们说，日本的农业以个体农户为主，劳动生产率低，只有大量采用电脑，实行自动化、省力化，才能提高产品的竞争力。据统计，1982年日本全国农协组织安装电脑1281台，使用电脑的农协组织共3952个，利用率达90%以上。自1981年以来，个体农户使用电脑迅速增加，1983年达到1200户，其中从事畜牧业的占61%。使用电脑的大部分是35岁以下的年轻人。九州地区目前使用电脑的农户已有几百家，并正在迅速增加。目前，电脑主要应用于农业经营分析、沟通信息和生产管理方面。如根据气候等因素用电脑预测播种期、收获期，用电脑管理温室栽培的瓜果蔬菜。

三、生物工程技术应用于农业。利用生物工程进行优良品种的培育和繁殖，对提高农产品的质量和数量关系极大。现在各县都将这一工作作为重点来抓。熊本县利用细胞培养的柑橘、葡萄的幼苗今年将在农户中普及；鹿儿岛县已开始用组织培养法生产甘薯、芋头的菌种；佐贺县正在靠组织培养法培育兰花、菊花等新品种。宫崎县新富町有一个“宫崎洋兰花小组”，开始利用组织培养法大量培育洋兰花种苗。

四、在制定工业规划区的同时，制定因地制宜的农业规划区。大分县商工劳动部次长永冈先生说，大分县在制定规划时贯彻了三条原则：一是工业布局合理；二是农工并重；三是注意人才培养。该县所制定的长远规划中，除了建设以尖端产业为主的大分沿海工业地带外，还规划了三个农业开发区、一个畜牧业开发基地、一个海洋综合开发区和一个林业开发区，并为这几个开发区制定了开发计划。譬如，规定在发展林业的同时，要发展香菇、竹笋、竹材等产品；在海洋开发区域的半后水道将建设一个规模宏大的海洋牧场。

九州其他县也都有类似的规划。

五、普遍开展“一村一品”运动。它的目的是要求每一市、町、村生产出一件优质产品，争取进入全国乃至世界市场。大分县由于开展这一运动，该县生产的蘑菇数量和质量在日本名列榜首，出口到世界上许多国家。大分县的“一村一品”运动在九州已得到了全面的推广，它为九州地区的农业因地制宜地生产出“拳头”产品开辟了一条新路。

（198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