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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旗子弟的堕落

时间:2022-03-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八旗子弟的堕落入关前的八旗健儿,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彪悍善战,生气勃勃。随着满清入主中原,八旗子弟逐渐萎靡堕落。[53]八旗世家子弟的堕落,与其何其相似!对此描写,徐凌霄、徐一士的《凌霄一士随笔》已经指出:“文康为满人,而于旗籍子弟弗为回护也。”其中表达的是八旗下层官吏最真实的思想状态。[58]其间渐渐变化,可以看作八旗子弟堕落过程的缩影。

八旗子弟的堕落

入关前的八旗健儿,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彪悍善战,生气勃勃。随着满清入主中原,八旗子弟逐渐萎靡堕落。乾隆元年上谕曰:“八旗为国家根本,从前敦祟俭朴,习尚淳庞,风俗最为近古。迨承平日久,渐即侈靡,且生齿日繁,不务本计,但知坐耗财求,罔思节俭。如服官外省,奉差收税,即不守本分,恣意花消,亏竭国帑,以致干犯法纪,身罹罪戾,又复贻累亲戚。波及朋侪,牵连困顿。而兵丁闲散人等,惟知鲜衣美食,荡费赀财,相习成风,全不知悔。”[50]嘉庆十一年上谕曰:“近来八旗子弟,往往沾染汉人习气,于清语、骑射,不肯专心练习,抛荒正业,甚至私去帽顶,在外游荡,潜赴茶园戏馆,饮酒滋事,实为恶习。”[51]道咸时期宗室奕庚曰:“近日之宗室人数众多……日逐下流,不知自爱,屡犯王章,不知自改;其所行为,令人不忍言、不忍听,凡世人之鄙而贱之、唾且骂之、君子远而避之、王章犯而惩之之事,彼必锐身而行之,且若曰,非我也其谁能之!其服饰起居,自不待言矣。尤可怪者,人人以赵姓自居,或人亦以此呼之曰赵某、赵几,或黄某、黄几。近日有巴达棍赵二、母猪赵二、忘八赵二、鸡屎赵二之号,言之痛心,不知为其祖若宗者在九泉如何切齿也!”[52]

文康笔者下的安家,是他心目中旗人家庭的优秀代表,但难得的是文康对八旗子弟也并不讳言其短,第三十四回中安骥想借进场赶考的时机穿戴时新衣帽花哨花哨,安老爷教训道:“便是那年场门首的那班世家恶少,我也都指给你看了。一个个不管自己肚子里是一团粪草,只顾外面打扮得美服华冠,可不像个‘金漆马桶’?你再看他满口里那等狂妄,举步间那等轻佻,可是个有家教的?学他则甚!”顾炎武在总结明亡教训、论及明代宗室之时言:“为宗属者,大抵皆溺于富贵,妄自骄矜,不知礼义。至其贫者,则游手逐食,靡事不为,名曰天枝,实为弃物。”[53]八旗世家子弟的堕落,与其何其相似!都是因为他们享有封建特权而带来恶果。

《八旗叹》言:“满洲人,爱闹性,茶馆酒铺瞎充横。”[54]第三十四回中写旗人入号舍:“也有抢号板的,也有乱坐次的,还有诸事不作找人去的、人找来的,甚至有聚在一处乱吃的、酣饮的,便是那极安静的,也脱不了旗人的习气,喊两句高腔,不就对面墙上贴几个灯虎儿等人来打。公子看了这般人,心中纳闷,只说:‘我倒不解,他们是干功名来了,是顽儿来了?’”充分表现了爱闹性的特点。对此描写,徐凌霄、徐一士的《凌霄一士随笔》已经指出:“文康为满人,而于旗籍子弟弗为回护也。”[55]

安骥在入场监视搜检处听到侍卫们的交谈:(www.guayunfan.com)公子候着前面搜检的这个当儿,见那班侍卫公彼此正谈得热闹。只听这个叫那个道:“喂!老塔呀,明儿没咱们的事,是个便宜。我们东口儿外头新开了个羊肉馆儿,好齐整馅儿饼,明儿早起,咱们在那儿闹一壶罢。”那个嘴里正用牙斜叼着根短烟袋儿,两只手却不住的搓那个酱瓜儿烟荷包里的烟,腾不出嘴来答应话,只“嗯”了声,摇了摇头。这个又说:“放心哪,不吃你哟!”才见他拿下烟袋来,从牙缝儿里激出一口唾沫来,然后说道:“不在那个,我明儿有差。”这个又问说:“不是三四该着呢吗?”他又道:“我们帮其实不去这荡差使倒误不了,我们那个新章京来的噶,你有本事给他搁下,他在上头就把你干下来了。”

公子听了这话,一个字不懂。往前抢了几步,又见还有二位在那里敬鼻烟儿。一个接在手里且不闻,只把那个爆竹筒儿的瓷鼻烟壶儿拿着,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说:“这是‘独钓寒江’啊。可惜是个右钓的,没行,要是左钓的就值钱咧!”说着,把那鼻烟儿磕了一手心,用两个指头搦着,抹了两鼻翅儿。不防一个不留神,误打误撞真个吸进鼻子一点儿去,他就接连不断打了无数的嚏喷,闹得涕泪交流。那个看了,哈哈大笑,说:“算了罢,这东西要呛了肺,没地方儿贴膏药!”他才连忙把鼻烟壶儿还了那个,还道:“嚄!好霸道家伙,这管保是一百一包的!”

此段纯用白描,尤其是刻画侍卫们谈话时的神情,惟妙惟肖,语言充满浓郁的京腔京韵,不愧是刻画北京旗人的行家里手。《负曝闲谈》第二十七回中关于两个侍卫敬鼻烟的描写,全仿文康此段[56]。与宗室亦赓著名的《侍卫叹》描写相比,可以说也是更胜一筹。其中表达的是八旗下层官吏最真实的思想状态。从他们的交谈来看,侍卫们先是留心新开的饭馆,想去闹一壶。接着又有两位讨论鼻烟壶的优劣,一个又误打误撞吸进鼻子一点儿去,打了无数的嚏喷,闹得涕泪交流。这种描写是有现实生活根据的,因为旗人特别喜好鼻烟壶,如文廷式《闻尘偶记》云:“宗室名子,有绝异者,绵字辈某将军好鼻烟壶,有三子,长名奕鼻,次名奕烟,三名奕壶。”[57]可见这段描写绝非夸张,而是写实的。总之,他们谈话的中心内容无非吃喝玩乐,可见享乐思想的普遍。

第三十六回中安学海曾发议论曰:

我朝以弓马取天下,从不晓得甚么叫作图安逸。国初官员乘马的多,坐轿的少,那班世家子弟都是骑马,还有骑着骆驼上衙门的呢!渐渐的忘了根本,便讲究坐轿车。渐渐的走入下流,便讲究跑快车。渐渐的弄到不能养车,便讲究雇驴车。渐渐的连雇驴车也不能了,设法,虽从大夫之后,也只得徒行起来了哇!何况一路还要到鼻烟铺里装包烟,茶馆儿去喝碗茶。

从骑马到坐轿、跑快车、雇驴车,全是贪安逸、图享乐的思想作祟,难怪乾隆感叹:“八旗世职官员,往往安于逸乐。”[58]其间渐渐变化,可以看作八旗子弟堕落过程的缩影。

第三十四回中,文康还着重刻画了一个八旗纨绔子弟绷僧额,他进贡院领卷子:

拿手里那根照入签,把那御史的帽子敲的拍拍的山响,嘴里还叫道:“老都喂,你把我那本儿先给我找出来呢!”那御史便是十年读书十年养气,也耐不住了。只见他放下笔,摘下眼镜来问道:“你是那旗的秀才?名字叫作甚么?”他道:“我不是秀才,我们太爷今年才给我捐的监,我叫绷僧额。我们大爷是世袭阿达哈哈番,九王爷新保的梅楞章京。我是官卷,你瞧罢,管保那卷面子上都有。”那御史果然觑着双近视眼给他查出来,看了看,便拿在手里合他道:“你有卷子却有了。国家明经取士,是何等大典!况且‘士先器识’,怎的这等不循礼法,不守‘卧碑’?难道你家里竟没些子家教的不成?你这本卷子不必领了,我要扣下,指名参办的!”

一场风波在众人的劝说下,暂时平息,而他归号后更是怪样百出:“一进去就要拆那屎号的后墙,号军好容易拦住他,紧接着就叫号军打浆子,自己带着锯,把号板锯了一块,可着那号门安了半截子影戏窗户似的,糊上纸,钻在里头,一个人喊会子‘掰他得’。”(第三十四回)试卷上“三道文题合诗题,都接连着写在补草的地方,却把文章从卷子的后尾,一行行往前倒写”(第三十五回)。种种举动,简直让人不可理解。这样集骄横、鲁莽、愚蠢、无知于一身的纨绔子弟,没有生活原型是写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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