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旅游学术规范的三个层面的问题

旅游学术研究的规范问题，《旅游学刊》已不是第一次集中讨论。客观而言，放眼整个中国学术界，旅游学术领域的研究还是比较规范的。随着接受规范学术培养的博士人群的增加，旅游研究界的学术规范近年来更有进步。但是，这并不等于说旅游界的学术规范已经做得很完善，相反，一般学术界存在的问题我们也同样存在，而且由于某些问题隐藏得比较深，或者比较敏感，人们还没有提出来加以讨论。

在网络上检索有关学术规范的论述，发现较为普遍的表述是：学术规范，是指学术共同体内形成的进行学术活动的基本伦理道德规范。科学学创始人之一的P.K.莫顿于1942年首次提出了著名的构成“科学精神”的四大规范：普遍性、公有性、无私利性、合理的怀疑性。在现实层面，学术规范涉及学术研究的全过程和学术活动的各方面：包括学术研究规范、学术评审规范、学术批评规范、学术管理规范。也有学者认为学术规范包括两方面的含义：一是学术研究中的具体规则，也被称为形式规范，如文献的合理使用规则、引证标注规则、立论阐述的逻辑规则等；二是高层次的规范，如学术制度规范、学风规范。

笔者以为，学术规范其实可以理解为包括三个层面的问题：①尊重知识产权和知识积累；②掌握研究方法论；③学风培养。

第一个层面，是对他人知识产权的尊重，包括文献综述规则、引证标注规则、署名规则等。这是学术规范的最基本层次，是西方学术界普遍遵循的规则，也是我国学术界接受较晚且易出问题的层面。剽窃、抄袭、文责不能自负等违反学术规范的现象，就是违背上述规则的结果。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违背学术规范和道德现象的产生，往往以某种比较隐蔽的方式出现。例如，在作文献综述时，漏掉或故意隐去关键文献的信息；在引用他人观点时，做“假引”或“歪引”；在引证或综述时“看人下菜碟”，对知名度较小的人物和载体的文献不加标注，“化”为己有。今年在全国学术界引起巨大关注的清华大学某著名学者早年博士论文被发现是抄袭的现象，即表现为这种隐蔽性剽窃。这种现象在旅游界同样存在。笔者本人就非常意外地有了三次被剽窃的体验，笔者偶然碰到的这几起现象应该不是偶发的孤立个案。如果以洞若观火的眼光去审读一些刊物上发表的旅游论文以及旅游书籍，可以发现东拼西凑抄袭而成的所谓研究成果为数不少。另外，值得警惕的是，许多学校对学生的学位论文抄袭行为视为正常或无奈，这也为学风不正埋下隐患，是一种错误导向。目前，旅游学术界还没有对这方面问题展开讨论。

第二个层面，是研究方法论问题，即什么是有价值的学术研究，用什么方法进行研究。不久前，保继刚教授率直地提出了旅游界许多人的研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选题，而出现以规划代研究等现象，即“研究问题的缺失”。这种现象，在经受博士论文选题考验时会显得尤其突出，因为博士学位论文要求突出研究问题（而不是伪问题），研究的创新性、严谨性。从中国旅游发展的理论和现实来看，其实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引起研究界的充分关注，比如旅游基础理论问题、旅游公共产品的提供和监管问题（包括区域旅游规划）、旅行社长期经营失范中的行业管理责任和制度根源问题，以及某些已经广为流传的著名判断（例如，关于GDP与国民旅游发展阶段和旅游目的偏好的关系）的学术论证问题，等等。其实，当一种问题偶然出现，或只在个别地方出现，或有公认结论的，虽然具有“案例”价值，但不具有普遍性，因而研究价值是有限的，有些则可能是没有意义的伪命题。但是，当一些问题反复出现、普遍出现时，就必然是值得研究的真问题。在研究方法上，国内旅游学术界近几年在实证研究方法的运用上已经有长足进步，但是，实证研究不是万能的，描述性、阐释性的定性研究方法也有其优势和用武之地，关键看论者能否找到有价值的研究问题，并把问题阐释透彻，观点论证得当。

第三个层面，是学术评价、学术批评、学术评审制度等，主要涉及学术组织和管理制度，也可以用“学风”一词简要概括。即学术评价的标准是什么，能否开展理性、公开的学术批评，学术载体的评价标准、奖惩制度的设立，以及对学术规范的要求，等等。这方面的当事主体虽然主要是机构，但机构也是由个人构成的。因此，个人学术风气，亦即个人对学术规范的遵守程度也明显影响着组织学术风气的形成，尤其是负有领导责任的个人学术风气的作用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