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虚假范畴的工资歪曲了两大阶级之间的关系

第四节　作为虚假范畴的工资歪曲了两大阶级之间的关系

首先要指出的是：工资、劳动的价格、劳动的价值、劳动的报酬，这些在日常生活中产生的概念，指的是同一意义，即无产者劳动后得到的收入，但是劳动者得到的并不是劳动的价格、价值、报酬，并不是工资，而是劳动力的价值或价格，因为他出卖的是劳动力这种商品，所以如同其他商品生产者出卖商品，得到的是商品的价值或价格一样，无产者出卖劳动力，得到的也是劳动力的价值或价格。但是它必然被歪曲为工资，并由此必然掩盖两大阶级之间的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这种掩盖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神秘化的决定性的原因。

“在资产阶级社会的表面上，工人的工资表现为劳动的价格，表现为对一定量劳动支付的一定量货币。在这里，人们说劳动的价值，并把它的货币表现叫作劳动的必要价格或自然价格。另一方面，人们说劳动的市场价格，也就是围绕着劳动的必要价格上下波动的价格”。必要价格或自然价格，分别是重农主义和古典学派配第、斯密与李嘉图使用的范畴，指的是市场价格因供求关系而发生波动时，波动依以发生的那个中心，亦即撇开供求关系表现在货币上的价值，不言而喻，要研究的是这个中心，亦即劳动的价值。

但是，劳动的价值，是一个不合理的表现，一个虚假的范畴。

首先，商品的价值量由它所包含的劳动量来计算，这样，就只好说，12个小时的劳动或工作日的价值，由12个小时的劳动来决定，这是无谓的同义反复。

其次，劳动有价值，就意味着它成为商品，它在出卖前就要独立存在，但是，如果无产者能使其劳动独立存在，他出卖的就应该是劳动生产物，即商品，而不是劳动了。即使后退一步，撇开这矛盾不谈，假定无产者以其活劳动和货币交换，货币是物化劳动，活劳动和物化劳动交换，如果是等价的，剩余价值就无法产生，如果是不等价的，又消灭价值的决定，违反价值规律。如果认为物化劳动和活劳动相交换，就应该是少量劳动和多量劳动相交换，从而去说明剩余价值的产生，如老穆勒所做过的那样，这只是徒劳无益。既然商品的价值，从而货币的价值在再生产中，不是由物化在该商品和货币的劳动量决定，而是由再生产它们的活劳动量决定，这种说明就更荒谬了。例如，美洲富饶金银矿的开采，耗费较少的劳动便能生产出同量的金银，欧洲已有的金银所代表的劳动便减少了。可见，商品和货币的价值是由再生产它们所必需的活劳动决定的。

所以，同货币所有者相对立的不可能是劳动，而只能是无产者，他出卖的是劳动力。当它出卖了劳动力，开始劳动时，劳动就不属于无产者，因而也不能被他出卖。总之：“劳动是价值的实体和内在尺度，但是它本身没有价值。”这里谈的劳动是价值的内在尺度和前面谈过的“商品内在的价值尺度即劳动时间”是同一意思，谈的是商品生产者之间对商品价值量的计算，而不是社会对商品的生产者的私人劳动，进行质的承认，然后在这基础上进行量的计算——这就是货币的价值尺度职能。

因此，“在‘劳动的价值’这个用语中，价值概念不但完全消失，而且转化为它的反面。这是一个虚幻的用语，就像土地的价值一样，但是这类虚幻的用语是从生产关系本身中产生的”。为什么呢？这个问题就是“劳动力的价值和价格是怎样表现为它的转化形式，即表现为了工资”的问题。

此外，工资的实际运动显示出一些现象，也使劳动力的价值表现为似乎是劳动的价值。第一，工资随着工作日长度即劳动量的变化而变化；第二，执行同一职能的工人，即从事同种的、劳动熟练程度不同的工人，其工资存在着个人差别。

劳动力价值或价格转化为劳动的价值、劳动的价格、劳动的报酬、工资这些意义相同的虚幻概念或虚假范畴，“消灭了工作日分为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分为有酬劳动和无酬劳动的一切痕迹。全部劳动都表现为有酬劳动”。正因为这样，便可以懂得：“为什么劳动力的价值和价格转化为工资形式，即转化为劳动本身的价值和价格，具有决定性的重要意义。这种表现形式掩盖了现实关系，正好显示出它的反面。工人和资本家的一切法的观念，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一切神秘性，这一生产方式所产生的一切自由幻觉，庸俗经济学的一切辩护遁词，都是以这个表现形式为依据的。”

古典经济学毫无批判地从日常生活中借用了“劳动的价格”这个范畴，然后提出问题，这个价格是怎样决定的？它当然知道，价格的波动会相互抵消，此时就出现劳动的价值了。它认为，劳动的价值“和商品的价值一样，是由生产费用来决定的。但是工人的生产费用，即用来生产或再生产工人本身的费用又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在政治经济学上是不自觉地代替了原来的问题，因为政治经济学在谈到劳动本身的生产费用时，总是兜圈子，没有前进一步。可见，政治经济学称为劳动的价值的东西，实际上是劳动力的价值”。但是，它没有这个认识。因此，古典政治经济学就“陷入了无法解决的混乱和矛盾之中，同时替庸俗经济学的在原则上只忠于假象的浅薄性提供了牢固的活动基础”。这种混乱和矛盾集中到一点就是，劳动是价值的泉源，工人出卖的是劳动，得到其劳动形成的价值，利润和地租（两者合起来是剩余价值）就没有来源了。其实，古典派看到的事实上是劳动力的价值，但是没有真正的认识，“所以古典政治经济学几乎接触到事实的真实情况，但是没有自觉地把它表述出来。只要古典政治经济学附着在资产阶级的皮上，它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有一种对劳动力价值或价格转化为工资的解释，我认为是不对的。这就是把工资说成是劳动力价值的货币表现，这种解释等于把工资说成就是劳动力的价格，因为价值的货币表现就是价格。这样说来，工资就不是转化形态，就不是幻觉，不是虚假范畴，不是劳动的价值或价格，丝毫也没有掩盖两大阶级之间的关系。还有一种对工资的解释也是不对的。这就是把它说成是劳动的部分报酬，即它不是劳动的全部报酬，但它还是劳动的报酬，只不过是劳动的部分报酬。应该指出，工资从根本上说不是劳动报酬，而只是劳动价值或价格的转化形态。马克思是经过严密的说明后，才有时使用有酬劳动和无酬劳动这些概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