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百科知识 中国哲学的基本观点与基本倾向

中国哲学的基本观点与基本倾向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就中张载、王夫之也承认天人的区别,他们的基本观点是天人既统一而又有别的。中国哲学中天人合一观点有复杂的含义,主要包含两层意义。可能有人认为原始人的意识表现了天人合一的观点。这些都明确表明,中国哲学家认为肯定天人合一才达到人的自觉,这可谓高一级的自觉。中国哲学有一个基本要求,即认识与行为、思想与生活必须相互符合、相互一致。

(一)天人合一与天人交胜

孟子讲:尽心、知性、知天(《孟子·尽心》),这是天人合一观点的开端,但孟子没有直接提出天人合一。孟子认为性的内容就是“测隐之心、羞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所以尽心就能知性。孟子以为“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孟子·告子上》)。心性是天所赋予,所以知性也就知天。孟子此说,简易但不够明确。

《易传》提出“与天地合德”的理想,“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乾卦·文言》)又提出“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泰卦·象传》)及“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系辞上》)的原则,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荀子强调“明于天人之分”(《荀子·天论》),以为:“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舍其所以参,而愿其所参,则惑矣。”(同上)但是荀子也不否认天与人的联系,认为:“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荀子·礼论》)

董仲舒宣扬“天人感应”、“人副天数”,讲“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以类合之,天人一也。”(《春秋繁露·阴阳义》)这是天人合一的粗陋形式。

王充全面批判了“天人感应”思想,断言:“天本而人末也”,“天至高大,人至卑小”(《论衡·变动》)。天与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唐代刘禹锡进一步批判天人感应,提出“天与人交相胜”的学说,以为“天之道在生植,其用在强弱;人之道在法制,其用在是非”。强者胜弱,“力雄相长”,是“天之能”;建立规范,“右贤尚功”,是“人之能”(《天论》)。刘禹锡比较明确地肯定了自然规律与人类道德的区别。

到宋代,天人合一思想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张载明确提出了“天人合一”的命题,但也承认天之道与人之道有分别。张载强调“天人合一”,旨在批判佛教,他认为佛教“以人生为幻妄,以有为为疣赘,以世界为荫浊”,是根本错误的,“以人生为妄,可谓知人乎?天人一物,辄生取舍,可谓知天乎?”(《正蒙·乾称》)天和人都是实在的,“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西铭》)。充满于天地之间的气,构成了我的身体;作为气之统帅的天地之性也即我的本性。天与人是统一的。张载亦承认天与人的分别,“老子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是也。‘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则异矣。圣人岂有不仁?所患者不仁也……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则于是分出天人之道……圣人所以有忧者,圣人之仁也。不可以忧言者,天也。盖圣人成能,所以异于天地。”(《横渠易说·系辞上》)天是“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的,人则不能无忧;天地可以说“不仁”,圣人则以仁为最高规范。

程颢以“与物同体”讲天人合一,他说:“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天地之用皆我之用。”(《程氏遗书》卷二上)“医书言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诸己,自不与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故博施济众,乃圣之功用。”(同上)天地万物和我属于一体,如果不认识天地万物与自己属于一体,就是麻木不仁。程颢又说:“人与天地一物也,而人特自小之,何耶?”(同上书卷十一)不承认万物一体就是“自小”。

程颐不讲“与物同体”,而强调天道人道的同一性,他说:“道未始有天人之别,但在天则为天道,在地则为地道,在人则为人道。”(《程氏遗书》卷二十二上)南宋以后,朱熹继承程颐的观点,王守仁继承程颢的观点,王夫之继承张载的观点。程、朱、王守仁属于唯心主义,张载、王夫之则是唯物主义,但都肯定天人合一。就中张载、王夫之也承认天人的区别,他们的基本观点是天人既统一而又有别的。

中国哲学中天人合一观点有复杂的含义,主要包含两层意义。第一层意义是:人是天地生成的,人的生活服从自然界的普遍规律。第二层意义是:自然界的普遍规律和人类道德的最高原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这第一层意义是贴切的,而第二层意义混淆了事物的层次区别,是不恰当的。近代西方有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原始人没有把自己与自然界区别开来,后来文明进步,人们才将人和自然界区别开来,这标志着人的自觉。可能有人认为原始人的意识表现了天人合一的观点。应该指出,如果把中国哲学所谓天人合一看成是一种没有达到人的自觉的思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应该承认,原始人不分人与自然,是原始思想,后来区分了人与自然,是原始思想的否定,而中国哲学所谓天人合一,则是否定的否定。张载以天人合一批判佛学,程颢强调“人与天地一物也,而人特自小之,何耶?”这些都明确表明,中国哲学家认为肯定天人合一才达到人的自觉,这可谓高一级的自觉。把人与自然界区别开,是人的初步自觉;认识到人与自然界既有区别也有统一的关系,才是高度的自觉。

(二)知行合一与知行相资

中国哲学有一个基本要求,即认识与行为、思想与生活必须相互符合、相互一致。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论语·雍也》)不但要知之,而且要好之、乐之。乐之即实行所知而感到一种乐趣。孔子又说:“笃信好学,守死善道。”(《论语·泰伯》)既要好学求知,又要坚持真理,“宁为善而死,不为恶而生”(皇侃《疏》)。孟子一方面要求知道,另一方面更要求行道,他说:“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孟子·尽心上》)又说:“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孟子·滕文公下》)有些原则是任何人所不能违背的,但许多人并不自觉。有些原则是一般人不易做到的,更须坚持实行。荀子论知行的轻重说:“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矣。行之,明也。明之为圣人。”(《荀子·儒效》)唯有实行,才能达到“明”的境界。

程颢、程颐肯定知对于行的指导作用。程颢说:“学者须先识仁……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鼍程氏遗书)卷二上)从事仁的修养,须先“识得此理”。程颐说:“须是知得了,方能乐得,故人力行,先须要知。”(《程氏遗书》卷十八)又说:“除非烛理明,自然乐循理。”(同上)二程更认为最高的认识和最高的精神境界是一致的,理论学说应是精神境界的表述。《程氏遗书》中“二先生语”云:“有有德之言,有造道之言,有述事之言。有德者止言已分事。造道之言,如颜子言孔子,孟子言尧舜,止是造道之深,所见如是。”(卷二上),又载程颐说:“有有德之言,有造道之言。有德之言,说自己事,如圣人言圣人事也。造道之言,则知足以知此,如贤人说圣人事也。”(卷十八)有德之言即修养境界的宣述,表达了最高的认识,也显示出知行的高度统一。

王守仁提出“知行合一”的说,他所谓知行合一,其含义比较复杂而含混,既含有知行相互依存的意义,又有混淆知行界限的倾向。王夫的批评王守仁所谓知行合一,指出那是“销知以归知”、“以知为行”(《尚书引义》卷三)。这个批评是相当深刻的,但是王守仁讲所谓知行合一的时也还强调知行的相互依存。王夫的提出“知行相资”的命题,比较明确地说明了知行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关系。知行合一,如果加以正确的解释,还是可讲的。

在中国哲学中,天人合一与知行合一的观点占有主导地位,这对于中国文化的发展有广泛的影响。讲天人合一,于是重视人与自然的调谐与平衡,这有利于保持生态平衡,但比较忽视改造自然的努力。讲知行合一,而所谓行主要是道德履践,于是所谓知也就主要是道德认识,从而比较忽视对于自然界的探索。这其间的复杂关系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

(三)中国哲学的价值观

中国哲学学说中与文化发展关系最密切的是价值观思想。古代哲学中,儒、墨、道、法各家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可惜多年以来中国哲学史研究中对于价值观思想论述较少。儒家“义以为上”,把道德看做最有价值的,同时又肯定人的价值,宣称“天地的性人为贵”。墨家比较重视功用,把道德与功用结合起来。道家否认一切人为的价值,以自然而然为最高价值。法家专讲富国强兵,完全否定道德文化的价值。

价值观的争论集中在两个问题上,一为义与利的问题,二为力与德的问题。

孔子主张“义以为上”(《论语·阳货》),要求“见利思义”(《论语·宪问》),认为道德才是最高价值,但也不是完全排斥利,在重义的同时,也要求“因民的所利而利的”(《论语·尧曰》)。孟子肯定生命和道德都是有价值的,“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孟子·告子上》),但是,如“二者不可得兼”,则应“舍生而取义者也”。孟子把“利”与“仁义”对立起来(《孟子·梁惠王上》),把“为利”与“为善”对立起来(《孟子·尽心上》)。董仲舒提出“正其谊不谋其利”的命题,明确地表达了儒家的观点。宋代二程、朱、陆都强调“义利之辨”。所谓义利的辨有两层含义,一是反对私利,二是肯定道德理想才具有最高的价值。孔孟所反对的利都是指私利而言,所谓“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孟子·梁惠王上》)。但又认为公利也还不是最高价值,最高价值是道德理想的实现。这也就是说,人们不但有物质利益,而且有精神要求,提高精神境界才是最重要的。

墨家肯定公利就是最高价值,强调“国家百姓人民之利”(《墨子·非命上》)。墨家肯定义利是统一的,《墨子·经上》云:“义,利也。”同书《大取》云:“义利,不义害。”国家百姓人民的利就是最高价值,就是道德的最高准则。墨家所谓利指公利而言。

后来儒家中也有肯定义利的统一的。如宋张载所说:“义公天下之利。”(《正蒙·大易》)清初颜元改董仲舒“正其谊不谋其利”为“正其谊以谋其利”(《四书正误》),强调必须兼重义利。

义利问题包含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物质需要与精神需要的关系问题。

力与德也是一个重要问题,儒家将力与德对举,在二者之中,更加强调德的重要性。孔子说:“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论语·宪问》)骥是千里马,日行千里是其力,孔子以为骥的价值更在于性情善良。孟子区别了“以力服人”与“以德服人”。认为“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孟子·公孙丑上》)儒家兼重力与德,但相对更加称道道德良善的价值。

墨子强调力的重要,认为人类生活的特点是“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墨子·非乐上》),必须用力才能维持生活。墨子把力与命对立起来,他说:“昔桀之所乱,汤治之;纣之所乱,武王治之。……天下之治也,汤武之力也;天下之乱也,桀纣之罪也。若以此观之,夫安危治乱,存乎上之为政也,则夫岂可谓有命哉?……今贤良之人,尊贤而好道术……遂得光誉令闻于天下,亦岂以为其命哉?又以为其力也。”(《墨子·非命中》)墨家认为力与命是对立的,而力与德是统一的。

法家韩非以为崇德尚力因时代而不同,“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韩非子·五蠹》)上古时代讲道德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到战国时代只有靠力量战胜别人。韩非的观点与孟子相反,但也把德与力对立起来。

王充批评韩非的“偏驳”,提出德力并重的观点。“治国的道所养有二,一曰养德,二曰养力。养德者养名高之人,以示能敬贤;养力者养气力之士,以明能用兵。此所谓文武张设,德力具足者也。事或可以德怀,或可以力摧,外以德自立,内以力自备……夫德不可独任以治国,力不可直任以御敌也。”(《论衡·非韩》)王充关于德力问题的观点是深刻的、全面的。

儒家崇德轻力的思想影响深远,墨家王充德力并重的观点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西方有所谓“力之崇拜”,这一点在古希腊半人半神的英雄传说那里既已盛行,在中国则不甚突出,这也是中西文化的相异之处。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