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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胜”思想的三个层面

时间:2022-07-1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孙子兵法》的“先胜”思想包括三个层面:一是“胜战”,即“先胜而后战”;二是“胜势”,即“胜源自于势”;三是“胜算”,即“胜求之于算”。如果在不能“先胜”的情况下贸然开战,将会面临极高的不确定性,甚至遭遇失败的命运。根据《孙子兵法》的核心思想,“易胜”只能来源于“胜势”。

《孙子兵法》的“先胜”思想包括三个层面:一是“胜战”,即“先胜而后战”;二是“胜势”,即“胜源自于势”;三是“胜算”,即“胜求之于算”。

(1)“胜战”:先胜而后战

所谓“胜战”,即“先胜而后战”。如何才能做到“先胜而后战”?这就需要根据敌我双方的具体情况做出总体安排,并相机调整。《孙子兵法》的卓绝之处就在于其“先胜”思想的系统性、互动性和权变性。《孙子兵法》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由此可见,《孙子兵法》“先胜”思想的通俗表达就是:“只打事先预计能够打胜的仗,不打事先预计不能打胜的仗。”简单地说,“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不打”。如果不知变通,仅凭血气之勇,一味蛮干,那么最终的结果必然就是自取其败。正如《孙子兵法》所云:“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从攻防的角度来看,所谓“胜战”,就是“攻必胜,守必固”。通俗地说,“攻”就是攻敌人肯定无法守住的地方,“守”就是守敌人肯定无法攻下的地方。《孙子兵法》云:“攻而必胜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当然,作战是一个敌我双方互动的过程,需要我方因敌而变。《孙子兵法》云:“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我不欲战,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

需要反复强调的是,“先胜”并不是在攻防过程中获得的,而是在攻防之前就由将帅的战略决策所决定的。《孙子兵法》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以逸待劳,显然已经“先胜”一招了。真正高明的将帅,往往能指挥敌人按照自己的意图行动。《孙子兵法》云:“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在这个过程中,为将帅者具有极其重要而又不可替代的作用。通常,人们看到的往往是显赫辉煌的战果,而看不到战果背后将帅通过运筹帷幄所带来的“胜券在握”。正如墨子所说:“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8]战争史上的无数战例表明,伟大的将帅总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并且总是能够“取胜于先”,而他们的对手似乎总是按照他们的意图行动。《孙子兵法》云:“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

根据“先胜”思想,在开战之前,如果不能“先胜”,那就不能盲目开战;在两军对垒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既不能凭血气之勇,轻易发起进攻,也不能因敌方强大,草率弃战而逃;等等。《孙子兵法》云:“兵非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如果在不能“先胜”的情况下贸然开战,将会面临极高的不确定性,甚至遭遇失败的命运。当然,如果未战先怯,临战而逃,即使有“先胜”之机,也会将胜机拱手相让于敌,从而使胜负之势转移。《孙子兵法》云:“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一旦我们做好了所有应该做的准备,具备了“先胜”的条件,我们就不怕任何来犯之敌了。《孙子兵法》云:“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需要指出的是,既不能把《孙子兵法》的“先胜”思想理解为“以强胜弱”,认为只有在“我强敌弱”的情况下才能取胜;也不能把《孙子兵法》的“先胜”思想理解为“以弱胜强”,认为只要能想出奇谋妙计就可以取胜。这两种理解都是错误的。事实上,“强”不一定胜“弱”,“弱”也不一定胜“强”,“先胜”才是关键。所谓“强”和“弱”,只是相对而言的条件或状态,而且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两军交战,其结局并不是由所谓的“强”和“弱”所决定,而是看哪方处于“先胜”态势。在中国历史上,“以弱胜强”的战例很多,如官渡之战、赤壁之战、淝水之战等。在《三国演义》中,曹操的谋士郭嘉在官渡之战前提出了著名的“十胜十败论”,认为曹操统领的军队有“十胜”,而袁绍召集的军队有“十败”。也就是说,结局在两军交战之前就已经确定了。最后的结果印证了郭嘉的分析。

(2)“胜势”:胜源自于势

既然“凡战先胜”,那么,“胜”来自于哪里?一言以蔽之,“胜源自于势”。换言之,在开战之前就要处于“胜势”。《孙子兵法》云:“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对一支军队而言,如果要想获得“先胜”,就必须在战前处于“胜势”,只有这样才能使胜利成为一种必然可获得的、自然而然的结果,而不是通过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才能获得的、不确定的结果。《孙子兵法》云:“古之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何谓“易胜”?根据《孙子兵法》的核心思想,“易胜”只能来源于“胜势”。当本方处于“胜势”时,这也就意味着敌方已经处于“败势”了。正如《孙子兵法》所云:“故其战胜不忒。不忒者,其所措必胜,胜已败者也。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

那么,什么是势?《孙子兵法》在三处讲到了“势”的形态。一曰:“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试想,从高山之上将圆石推下,其势必不可挡,而且动作比较简单,结果轻松可得。这正是所谓的“胜于易胜者也”。用现代语言来讲,高山之石具有很高的“势能”,“势能”亦称“位能”,决定于“石”的质量和高度。那么,军队之“势”就是其相对于敌军的综合实力的优势。二曰:“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滚滚激流能够推动水中之石,是因为其巨大的力量和速度。那么,军队之“势”就是其凭借力量和速度所形成的优势。三曰:“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所谓的“势”,就是根据有利的状况采取必要的变化措施。

显然,三种类型的“势”都是以实力为基础的:一块石头,如果没有一定的质量,即使居于高山之上,也不可能拥有很大的势能;寻常沟渠之水,纵有速度,也不能推动巨石;如果缺乏“有利的状况”,任何变化措施都将没有依据,而这种“有利的状况”正是以本方某一或某些方面的实力为基础的。对一支军队而言,军事实力是作战获胜的不可缺少的基础条件。《孙子兵法》云:“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这里的“形”就是指军队如同“千仞之溪中的积水”般的军事实力。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孙子是极其重视军事实力的,因此,批评和指责孙子把战争视为“智力的游戏”是十分不公允的。

既然实力是共同的因素,那么,为简明起见,不妨将第一种类型的“势”称为高度之“势”,将第二种类型的“势”称为速度之“势”,将第三种类型的“势”称为权变之“势”。这三种类型的“势”需要为将帅者准确地“判断”和有效地“创造”。

一是高度之“势”。所谓高度之“势”,可以理解为我方与敌方相比所具有的综合实力的优势。为将帅者,必须从各个方面进行分析和判断本方是否具有“优势”。《孙子兵法》云:“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具体来讲,“度”是判断敌我双方地域幅员谁更辽阔,“量”是判断敌我双方物质资源谁更丰富;“数”是判断敌我双方参战兵力谁更充足,“称”是判断敌我双方军事实力谁更强大,“胜”是判断敌我双方交战时谁更具有优势。这五个方面步步相连,环环相扣,正如《孙子兵法》所云:“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如果不能从这些方面进行详细分析和准确判断,就必然会失败。《孙子兵法》云:“故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也就是说,胜利之军与失败之军相比,有如“镒”与“铢”相比,占有绝对的优势;而失败之军与胜利之军相比,有如“铢”与“镒”相比,处于绝对的劣势。总之,“胜势”建立在综合军事实力的基础上,具备“胜势”的军队往往就能所向披靡。

二是速度之“势”。在许多情况下,所谓的“势”存在于行军作战速度和节奏变化的把握上。一旦决定开战,必须追求速度。所谓“兵贵神速”就是这个道理。速度对于取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也许,直接地追求速度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间接地追求速度就不是一件容易理解的事,更不是一件容易做好的事了。“孙子曰:凡用兵之法,……莫难于军争。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孙子兵法》云:“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临阵对敌,在追求速度的同时,也要讲究节奏的变化。一方面,如果条件具备,就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击,尽量不给敌人准备的时间;另一方面,如果条件不具备,就不能盲目追求速度,急躁冒进。正如《孙子兵法》所云:“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所以,军事实力固然是一支军队能否取胜的基础因素,但对速度和节奏变化的把握也是胜败的重要影响因素。《孙子兵法》云:“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纩弩,节如发机。”如果在速度和节奏变化方面把握得当,以强胜弱固然是唾手可得,即使是以弱胜强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世界军事史上不乏这样的成功战例。

三是权变之“势”。所谓权变之“势”,就是能根据敌我双方的实际情况作出及时有效的变化,从而获得相对于敌方的优势。判断和创造权变之“势”要求为将者必须理解和把握战争的系统性特征。换言之,为将者必须从整体角度来考虑如何指挥作战。《孙子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也就是说,两军交战,“奇”往往是取胜的关键。为什么“以奇胜”?从表面上看,“奇”是多出的部分,常常是指正面部队之外的机动部队,也指正面交战之外的机动突击;往深层次看,“奇”也是在“正”之外的一种事先安排和统一部署。《孙子兵法》云:“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也正是这种“奇”的存在为本方提供了无限的“奇正”组合选择,进而形成了本方的“优势”。《孙子兵法》云:“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例如,“四渡赤水”之所以被毛泽东视为自己军事生涯中的“得意之笔”,是因为毛泽东能在红军处于困境的情况下,料敌机先,因敌而变,不断进行“奇正”组合,从而为红军取得了权变之“势”,成功地摆脱了敌军的围追堵截。

《孙子兵法》非常强调变化,以取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例如,《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这里的“诡道”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奸诈之谋”,而应当理解为“变化之道”,通俗地讲,就是“作出与表面上不同的变化”,使敌人作出错误的判断,以创造出取胜的机会。如《孙子兵法》所云:“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判断权变之“势”还必须理解和把握战争的互动性特征。换言之,必须从敌我双方实力对比以及交互作用过程的特点来考虑如何指挥作战。《孙子兵法》云:“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长短,月有死生。”两军交战,相互用间就成为一种常态。在此过程中,为将者要善于把握和利用敌我之间的互动关系。“必索敌人之间来间我者,因而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因是而知之,故死间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而知之,故生间可使如期。五间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

为将者一定要知变化,善权衡,能取舍。也就是说,一定要根据实际情况作出正确的决策。既要防止反应迟缓,行动滞后,也要防止急躁冒进,陷入险境。“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圮地无舍,衢地交合,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涂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故将通于九变之地利者,知用兵矣;将不通于九变之利者,虽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矣。治兵不知九变之术,虽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

有人认为,《孙子兵法》就是一部关于“如何以诡诈之术取胜”的书。即使在许多专业人士看来,《孙子兵法》也就是一部关于“作战谋略”的书。显然,这些观点都是对《孙子兵法》的片面理解。事实上,《孙子兵法》非常强调战争行为的系统性,而不是单纯地、片面地探讨“智谋”。《孙子兵法》云:“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意思是如果克敌制胜的计策被采纳,还需要创造一种“势”,以作为有利于我方军事行动的外部条件。如果缺乏有利于军事行动的外部条件,即使军事实力很强大,也无法取得胜利,反而会给军队和国家带来危害。《孙子兵法》云:“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这是因为,“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势”必须落实于军队与作战相关的所有具体活动。只有这样,“势”才能真正成为“胜”的源泉。这就要求将帅必须对军队进行卓有成效的日常训练和作战指挥,这涉及分队编制、信号命令、战术组合、目标指向等。对一支军队而言,是治是乱取决于日常训练和作战指挥是否有效,士兵在临阵对敌时是勇是怯取决于所在军队是否具有“胜势”,战斗力强弱取决于军队综合实力是否具有优势。“孙子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石投卵者,虚实是也。”在两军对垒、战局僵持的情况下,一定要选择对方薄弱的环节加以攻击,以取得突破。对将帅而言,在局势混乱的情况下,整个部队一定要保证秩序而不能失去控制,这样才不会为混乱所乘;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各个分队一定要协同作战而不能各自为战,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只有当我方纪律严明、阵型严整、协作严谨时,敌方才会在我方“胜势”压迫下出现慌乱甚至崩溃。正如《孙子兵法》所云:“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反之,对于敌方军队,则要想方设法破坏其系统性。《孙子兵法》云:“所谓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

《孙子兵法》的可贵之处还在于,它从来不是孤立地看待战争。相反,《孙子兵法》非常强调一国之君和一国之政对战争的巨大作用。对军队而言,如果君主任意干预军队,胡乱指挥,就会使军队“胜势易也”,进而给军队带来致命的后果。《孙子兵法》云:“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者,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因此,《孙子兵法》总结了“胜势”的五个条件:“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孙子兵法》还强调,为将帅者也必须具有政治头脑,而不能简单地就军事论军事。“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意思是,真正懂得用兵之道的将帅,往往修明政治,厉行法制,从而掌握战争胜负的主导权。

总之,“胜势”之判断和创造,不仅要着眼于军队本身,还要着眼于为军队服务的支持系统;不仅要在战争发生时考虑,而且要在战争发生之前考虑;不仅与为将帅者有关,而且与一国之君主有关。也就是说,战争不是单纯的军事,而是由国家政治所决定的。在这一点上,《孙子兵法》达到了人类历史上无数以战争为主题的兵书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3)“胜算”:势谋之于算

《始计篇》是《孙子兵法》的开篇,该篇开宗明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需要说明的是,《孙子兵法》中的“计”是指“计算”,用现代语言来讲,即“战略决策”,而不是所谓的“计谋”,更不是所谓的“诡计”。《孙子兵法》特别强调“计算”的重要性:“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有学者在分析《孙子兵法》篇目时说:“计篇第一,将之贤愚,敌之强弱,地之远近,兵之众寡,当先计及之,而后兵出境。故用兵之道,以计为首。作战篇第二,计算已定,然后完车马,利器械,运粮草,约费用,以作战备,故次计。”[9]用现代语言来讲,“计篇”分析“战略制定”,即判断和创造“胜势”的活动;“作战篇”分析“战略执行”,也就是将“胜势”转化为“胜利”的过程。也许是“英雄所见略同”,孙子对“胜算”的强调得到了西方军事战略学大师克劳塞维茨的赞同。2500年之后,远在西方的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写道:“计算是获得优势的最根本的因素。”[10]

《孙子兵法》中的“胜算”包括“五事”、“七计”。所谓“五事”,就是“道、天、地、将、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所谓“七计”,包括“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经过这七个方面的分析,“吾以此知胜负矣”。

当然,“胜算”不仅包括我方之“算”,而且还包括敌方之“算”。“孙子曰: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领兵作战一定要审慎地考察敌人的意图。“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为兵之事,在于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此谓巧能成事者也。”

在总体上,“胜算”的基本内容是既要“知己”,又要“知彼”,这样才能进行综合分析,并作出相应的战略决策。只有在对敌我双方进行周密计算的前提下,才能作出关于战争的战略决策,也才能使我方处于不败之地。“故曰: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只有“知己”“知彼”,才能计算“利害”、“得失”。“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

在军事情报方面,“故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不知战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而况远者数十里,近者数里乎?”只有掌握了充分的信息,才能创造“胜势”。从这个角度讲,“胜可为也”。在作战策略方面,“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错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间必索知之。”

在战前准备上,必须保障充分的军需供应。“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师举矣。”在后勤保障方面,不但要制定周密的计划,而且要做好巧妙的安排。“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在可能的情况下,后勤保障要做到“就地取材”,以缓解国内军需供应的压力。“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秸秆一石,当吾二十石。”从这个意义上讲,善于筹划的将军对于国家和人民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故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在作战方针上,要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人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能以众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同时,必须尽可能缩短战争时间,减少物资消耗。《孙子兵法》云:“故兵贵胜,不贵久。”如果久战不胜,于军不利,于国不利。“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蔽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孙子兵法》强调:“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因此,在开战之前,就必须详细地了解战争的利害关系,“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为了使本方能够处于“胜势”,为将者必须注意以下问题:“高陵勿向,北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在作战指挥上,为将者具有极其重要且不可替代的作用。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一支军队的效能,部分地决定于秩序,部分地决定于将军,但主要决定于后者。因为将军不依赖于秩序,而秩序却依赖于将军。[11]真正高明的将帅,总是谋划战前,克敌机先,而不是临阵奋勇,徒显英雄气概。《孙子兵法》云:“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为将者就是要为军队创造“胜势”。《孙子兵法》云:“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战胜而天下曰善,非善之善者也。故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将帅的指挥对敌对双方的胜负之势及其转化至关重要。“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而不知卒之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之半也。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故曰: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因此,正如《孙子兵法》所云:“胜可知而不可为”。

创造“胜势”需要为将者具备高超的、综合的素质。《孙子兵法》云:“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故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陈,此治变者也。”反之,一个不合格的将帅会给军队带来灾难。“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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