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增长潜力

确定目标定得是不是切实可行，可以根据经济增长的潜力来判断。一个通常的做法就是看历史上其他国家在类似的经济发展阶段能做到什么，然后再看我们能做到什么。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色，所以简单和其他国家做比较也是有问题的。所以为了尽量做有意义的比较，需要看国家与国家之间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有哪些共同特征，根据这些共同特征可以帮助我们做一些预测。除了这些共同特征以外，每个国家每个经济体都有自己的一些经济特点，如果把这些特点和共同特征结合起来，可能会让我们对未来的经济增长有比较全面的认识。

请大家看图1。左图横轴是某一年某个国家相对于美国的平均GDP。比如说中国是这里的某一点，中国的人均GDP除以美国的就是横轴，底下这些看不清楚的灰色的点，是经济增长不太好的国家；经济增长比较快的国家或地区就在前沿上，靠近上面边界。可以看到这个边界很有规律。这里我们计算的是40年的平均数（做平均的原因是要把短期的波动滤掉），可以看到经济增长很有规律。当一个国家或地区离前沿越接近（我们把美国定义成前沿），即它的人均GDP和美国越接近，它增长的速度也会越慢。非常集中的这些点说明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规律。右图是不同国家或地区劳动力的增长速度，这些国家或地区的劳动力增长率看不出那么强的规律。我们的做法是用左边这个图，把中国的情况和其他国家的情况相比较，看一下在类似于中国的经济发展阶段，东亚和西欧国家当时的劳动生产率是怎么增长的。

图1　经济增长“收敛”分解：劳动生产率与劳动力

数据来源：Maddison；GDP计价单位：1990年不变价国际元

右图可以看出，不同国家或地区的劳动力增长速度不一样。我们要关注中国未来五年劳动力的增长速度，可以用这个进行预测。比如2008年之后我国的人口抚养比在上升，而当日本和中国2008年情况比较相似的阶段，也就是说日本的劳动生产力和中国劳动生产力相对于美国的水平比较相似时，他们的人口抚养比是急剧下降的，韩国也是这样的。那些国家在相应的发展阶段都享受了人口红利，而中国的人口红利已经过去了（见图2）。

还有很多特点，都是中国现在和其他国家当时不同的地方。考虑这些因素以后，就可以预测中国未来的潜在增长。要注意的问题是我们会看到不同的数据，最后我们采取的办法是对不同数据得到的结果进行平均。为了检验我们的预测是不是有一定的道理，我们从2008年开始检验，再用2008年之前的数据预测后面的，看2008年的预测和现实是不是比较接近。其实不完全一样，主要是2009、2010、 2011这三年的预测结果低于实际增长率，之后预测情况和实际的情况就比较接近了。如果相信这样的预测方法，可以把前两列（见表1）做一个平均和第三列相比较。按照这样的预测方法，中国在未来五年的增长率大致是6.65%。用不同的时间起点会得到不同的结果，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中国在2008年的时候相对于美国的劳动生产率和日本1950年的时候大致是一样的。

图2　各国各阶段人口抚养比

表1　中国潜在增长率（%）

1950年正好是日本二战以后发展非常快速的一个阶段。如果把那个阶段忽略，从2014年的数据看，就会得到稍微不同的增长率，2016年到2020年我们的增长率就是6.36%。我们现在定6.5%不是完全不可能，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我们要做非常非常大的努力，才能做得到。

根据过去的经济增长情况看，要达到这样的增长率非常困难。我们分析了一下过去增长的情况，把增长分解成几个不同的因素：2008年到2013年之间的增长，很大程度上来自资本投入的增加；和2007年之前相比，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是大幅下降的。我们知道经济增长的长期动力来自效率的改善，来自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如果持续过去的模式，很难保证我们在未来五年得到6.5%的增长率，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所改变。

重要的改变是希望更快改善效率。我们发现，在高投资的同时，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在下降。这两者是相关的，投资率的增加造成了全要素生产率的下降。如我们未来希望有一个更好的增长质量，那么可以降低投资率，调整投资结构。

未来怎么让投资结构更加合理？怎么能让全要素生产率提高得更快？我们需要有一些对策，其中一个就是要适应比较低的增长速度，不能再追求过高的增长速度，特别重要的是要创造有利于技术进步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