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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家园_柳林风声

时间:2022-06-0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重返家园_柳林风声CHONGFANJIAYUAN离开野林不久,河鼠、鼹鼠跟水獭就道别了。河鼠在前面走,眼光直视前方笔直黑暗的道路。河鼠警觉地追上他,跟着钻进通往地下的那条隧道。穿过狭长、憋闷,带着浓烈泥土味儿的地道,河鼠终于伸直了腰。借着火光,河鼠发现他们站在一块儿空地上,地面弄得很干净,铺着砂石。河鼠看见,大门一边摆着花园座椅,另一边有个石碾子。

重返家园_柳林风声

CHONGFANJIAYUAN

离开野林不久,河鼠、鼹鼠跟水獭就道别了。河鼠和鼹鼠一路走,一路玩。虽然离家还很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但是他们知道,他们正在朝着家的方向行进。

他们走在开阔的高山上,看到一些大河支流的发源地,随后又来到耕地里,欣赏田园风光。他们循着羊的叫声,发现了一个羊圈。羊群挤在围栏里,小巧的前蹄不停地踢蹬,煞是有趣。

暮霭沉沉,一条小路就在羊圈的不远处向着远方延伸。他们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发现它通向一个村庄。像他们这样的动物是不愿意在村子里通过的,他们喜欢公路,那里很自在,没有教堂、邮局和酒店,没有人的打扰。(www.guayunfan.com)

河鼠说:“别担心。这个时候,人都待在屋里,才不会出来挨冻呢。咱们别出声,悄悄地走,不会发生意外的。如果你愿意,倒可以从窗外偷偷看一下他们。”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趁着天黑,他们踏着积雪进了村。夜幕迅速降临了,村子笼罩在寒冷的夜色之中,只有农舍的窗户透出的光,带来一股股暖意。那些窗户大都没拉窗帘,他们俩看到,屋子里的人有的在喝茶,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劳作,不管做什么,他们都显得很快乐。这种快乐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就连技艺精湛的演员也难以把握。

他们像观众一样,从这家看到那家,看得津津有味。当看到一只猫儿被人抱在怀里,一个困倦的小孩儿被放在床上,一位妻子正给丈夫整理衣服,他们的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有一扇拉着窗帘的小窗户里,映出一只鸟笼的清晰轮廓。一只鸟把头埋在羽毛里,偶然抬起头,打个哈欠,然后又把头埋到羽毛里,那剪影十分动人。

他们看呆了,直到凛冽的寒风刮进脖颈,刺痛了肌肤,才恍然惊醒。河边的家仍然很遥远,他们赶快出了村庄。闻着田野的气息,他们踏上了最后一段征程。白天的好兴致似乎随着夜色远去了,他们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鼹鼠饿了,很想吃些什么,可是四周漆黑一团,根本找不到。他只得乖乖跟在河鼠身后。

河鼠在前面走,眼光直视前方笔直黑暗的道路。

就在这时候,鼹鼠忽然觉得身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召唤,让他既焦虑不安,又兴奋不已。他停下脚步,鼻子不住地嗅。他嗅到了一种气息,他的记忆被这种气息唤醒了!他知道是什么让他焦虑不安了,是家,是家在召唤他。从发现大河那天起,他就沉迷于新生活的快乐之中,沉迷于和朋友一起探险和游玩的快乐之中,再也没回过家,也没有想过家。

他的家没那么华丽,甚至可以说还有些简陋,但却是属于他的。是他劳作一天后,愿意欢欢喜喜往回赶的地方。现在,家在思念他,也许带着些忧伤和责备,但绝无怨恨或者愤怒。它只是提醒他,家就在眼前,要他快快归来。这召唤那么清晰深切,鼹鼠一定要听从。

他一边快步追赶前面的河鼠,一边叫喊着:“停下来,停下来!”他要河鼠停下脚步。这是他的家,他得回去看看!

河鼠没听清鼹鼠在喊什么。“快点啊,鼹鼠!”河鼠说,“看,又快下雪了!这条路我也不太熟悉,咱们绝不能停下!不管你发现什么,我们明天再回来看吧。天已经很晚了,我们抓紧时间快走,别停留!”

“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家,我要回去!”鼹鼠站在路上,难过极了。一股强烈的想家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很想放声大哭。不过,他不忍心打断朋友,尽管那股家的气息又朝他飘来,呼唤他、挽留他,可是他觉得自己不能背叛朋友。

他快跑了起来,一直跑到河鼠身边。河鼠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还在和鼹鼠兴奋地说着回家以后要做的事情。他一点儿都没注意到,他的伙伴一声不吭、神情忧郁。他们又走了不少路程,在经过路边树篱旁的几棵树桩时,河鼠对鼹鼠说:“鼹鼠老弟,你好像累坏了!快歇歇,我们快到了。”

鼹鼠忍着心里的悲伤,停了下来。可是那种难过怎么也压制不住,最后,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他的家被他错过了,他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河鼠愣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轻声问道:“怎么了,鼹鼠?出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别伤心!”

鼹鼠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我的家虽然寒酸,不那么美,也没有你的家那么舒适,但它毕竟是我喜欢的小家。我离开后就把它忘掉了,但今天我闻到了它的气味。我本来应该回去看看的!可是我在路上叫你停下来,你一直没有回头。现在我是那么想它,我想回家,我实在是太难过了,我想看它一眼……”他越来越伤心,话也说不下去了。

河鼠一直没有说话,他在鼹鼠身边静静地站着,听着鼹鼠的诉说直到鼹鼠哭得精疲力竭,呼吸渐渐均匀,才开口说话。

他说:“好了,我们要上路了。”他转过身,朝刚才来的方向前行。

鼹鼠望着河鼠,惊讶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河鼠说:“我们去找你的家!快走吧,赶快发挥你的嗅觉,这时就要靠它了。”

鼹鼠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天已经很黑了,可能马上又要下雪,真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鼹鼠说:“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别找了,还是回去吧,去你的河边!”

河鼠说:“别管什么河边了,我们去找你的家!一定能找到那个地方的,就算找一整夜也没关系!”他挽起鼹鼠的胳膊,“别犹豫了,也别担心,我们会找到的!”

鼹鼠有些不好意思,他被河鼠硬拽着,走在路上。河鼠滔滔不绝地讲故事、说笑话,希望能提高他的兴致,也让乏味的路程变得不那么枯燥。终于,河鼠觉得他们已经来到“拦截”鼹鼠的那段路了。他对鼹鼠说:“好了,别吱声!用你的鼻子闻,用点儿心!”

鼹鼠听话地点点头,他凝神静气,寻找着家的味道。突然,鼹鼠身上传出微弱的紧张感,他立即抽出胳膊,后退一步,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信号又来了!鼹鼠一动不动,抬着头,鼻子轻轻颤动。然后,他向前走走停停,最后,他终于自信地缓步向前。河鼠也很兴奋,紧紧跟在后面。

鼹鼠像在梦游一样。他越过一条干沟,攀过一道树篱,来到一片广阔的田野。突然,他什么都没有说,钻入地下就不见了。

河鼠警觉地追上他,跟着钻进通往地下的那条隧道。穿过狭长、憋闷,带着浓烈泥土味儿的地道,河鼠终于伸直了腰。

鼹鼠划燃了一根火柴。借着火光,河鼠发现他们站在一块儿空地上,地面弄得很干净,铺着砂石。

他们正对着鼹鼠家的小门。鼹鼠从墙上取下一盏提灯点亮了。河鼠看见,大门一边摆着花园座椅,另一边有个石碾子。墙上挂着金属丝篮子。庭院的下首,摆着长凳和小木桌,庭院中央是个圆圆的水池,养着金鱼。见到这些亲切的东西,鼹鼠的脸上绽开了笑意。

所有的东西都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人居住了。看到家里有些寒酸的摆设,鼹鼠说:“我不该这时候带你来,这里又冷又破,你本应该待在你河岸的老宅里,在温暖的壁炉前享受丰盛的晚餐,而不是在这里受冻!”

河鼠好像没听见他说这些话,此时他正跑来跑去地参观呢。他不住地夸奖这所房屋,开心地赞美,还说他们要好好睡上一觉。他开始生起壁炉,又让鼹鼠赶快把灰尘清扫出去。鼹鼠受到鼓舞,卖力地抹起灰来。

壁炉里的火焰让屋子里温暖起来。河鼠招呼鼹鼠过来烤火。鼹鼠又发起愁来。

“我们没什么吃的呀。”

“谁说的!”河鼠说,“刚才我看见厨房案板上好像有个罐头起子,那就肯定能找到罐头!”于是,他们开始搜索每一个橱柜,果然找到了一听沙丁鱼,一盒饼干,一段香肠。

“很丰盛了!”河鼠说,“得有多少动物想跟我们共进晚餐啊!”

“可是,我们没有面包,没有黄油……”鼹鼠还是有点沮丧。

“大概你还想说没有酒吧?”河鼠笑着说。忽然,他像发现了什么,站起来朝过道尽头的小门走去。不一会儿,他一身灰尘地回来,两只爪子里各握着一瓶啤酒。

“你可真像个端着金饭碗的乞丐!”河鼠说,“看看这些宝贝,你都不记得了吧?”

鼹鼠看到自己藏着的宝贝,兴奋起来,开始给河鼠讲起自己的家。他越讲越来劲儿,早把晚饭的事儿抛到了脑后。河鼠强忍着饥饿,认真点头。最后,河鼠终于把鼹鼠引诱到饭桌旁。

他刚要打开沙丁鱼罐头,一阵嚷嚷声从庭院里传来,像是许多小脚丫在沙石上拖着走,还伴着唧唧喳喳的说话声。河鼠觉得奇怪极了。

“这一定是田鼠们!”鼹鼠马上回答说,“圣诞节快要到了,他们这个时候会唱着圣诞歌曲,来到我家。我会请他们喝饮料,或者吃饭,只要供应得起。”

河鼠兴奋地跳起来,向门口跑去。

河鼠看到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景象。在一只牛角提灯的微弱灯光中,小田鼠排成半圆站着,他们围着红色的羊毛围巾,脚尖轻跳着取暖。他们互相看着,偷偷笑着。那只提着灯的稍大点儿的田鼠喊了声:“预备!开始!”他们便尖着嗓子一齐唱起颂歌。这些歌曲是从前天寒地冻大雪封门时,他们的祖先在耕地里或壁炉边创作的,赞美着生活的幸福和快乐,也吟唱着对未来的希望。

河鼠和鼹鼠让孩子们到屋子里烤烤火,吃点东西。等孩子们坐下,鼹鼠也坐在了椅子上,神情有些沮丧。原来,他为没有东西招待他们而难过。

“这事儿交给我吧!”河鼠摆出当家做主的架式,对鼹鼠说。

他让拎牛角提灯的小田鼠过来,问他外面是不是还有店铺开门。得知每年这个时节,那些店铺都昼夜开门后,他俩又低声商议了一阵儿,然后,小田鼠提着大篮子,拿着河鼠给的一把硬币走了。

田鼠们愉快地烤着火,鼹鼠就和他们闲聊,让他们逐个儿背出自己无数小弟弟的名字。

河鼠看到他手里的啤酒还是个老牌子,忍不住说道:“你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我们正好用它来调点儿热甜酒。”

甜酒很快调好了。每只田鼠都尝了一点儿,他们啜饮着,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所有人的兴致都高起来,大家谈得更高兴了。

鼹鼠向河鼠介绍一个会演戏的小家伙,让他背诵一段台词。被点名的田鼠站起来,害羞地咯咯笑着,四下看了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伙伴们给他打气、鼓励他,河鼠甚至上前抓住他的肩膀鼓励他,可他还是害羞不已。

这时,门闩咔嗒一响,出去的那只田鼠回来了,拎着个沉甸甸的食物篮子。篮子里的丰盛食物更有吸引力,所以演戏的事儿也被放在了一边。

在河鼠的调动下,每人都行动起来,不一会儿,晚餐就准备好了。鼹鼠觉得像做梦一样,刚刚还空荡荡的桌面,现在摆满了美味佳肴。看到他的小朋友们个个笑逐颜开,迫不及待地大吃大嚼起来,他也放松了,开始享受那些变戏法般变出来的食物。

河鼠很少说话,只顾着照顾小客人们。小田鼠们走时,感激地连声祝主人节日愉快,他们外套口袋里还塞满了带给弟妹们的纪念品。

一切都安静了,鼹鼠和河鼠坐在椅子上,斟上一杯甜酒,谈论起这漫长的一天里发生的事情。末了,河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爬上他的床铺,用毯子把自己裹住,立刻沉入了梦乡。

鼹鼠把头搁在枕头上,觉得心满意足。他又环视一下自己的房间。看着这些他熟悉的家具物件,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多么宝贵。虽然他还要离开,但毕竟他回来了。他坦然了许多,好像有什么一直在心里悬着的东西,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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