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社会主义对传统社会主义理论的突破

按照英国社会主义党等左翼理论家的理解，社会主义指的是：“建立一种基于共同所有制和为了整个共同体的利益而对生产工具、生产方式以及财富分配进行民主控制的制度”^[60]。生态社会主义是一种对环境主义阐述和社会主义分析相结合的理论。它同传统社会主义相比有明显的不同。

我们从以下几个方面概括生态社会主义与传统社会主义的区别：

首先，在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改造上，传统社会主义主要从资本主义私有制入手，认为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即社会化大生产与私人占有制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最终导致经济危机；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生态社会主义更多关注的是生产的自然条件与资本主义生产力以及生产关系的矛盾，^[61]由此指出以自然为主要内容的生产条件与资本主义生产之间的矛盾最终导致经济和生态双重危机。在这一点上，可以说，生态社会主义理论中关于解决生态危机的理论拓展了社会主义的理论视野。

其次，在对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变革上，传统社会主义在经济上主张生产资料国有化，以社会主义公有制计划经济代替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市场经济，主张分配的正义；在政治制度上以人民民主代替资本主义的自由政治；在文化价值观选择上以实现人的真正自由为目的集体主义代替资本主义虚假的自由平等的利己主义。生态社会主义在经济上主张生产资料的社会化代替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但不反对市场经济；在政治上，主张以工人自治管理为主体，实现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相结合、分散化与整体化相结合、区域化与国际化相结合的新型民主管理体制。在文化上主张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为目的的整体主义的人道主义。

再次，在变革资本主义的革命运动上，传统社会主义主张以工人阶级为代表的无产阶级通过暴力革命推翻资本主义制度。生态社会主义主张以具有“生态意识”的工人阶级为主体的“非暴力”途径变革资本主义。在这一点上，生态社会主义表现出革命的软弱性和不彻底性。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生态社会主义首先是社会主义，虽然20世纪现实社会主义在东欧失败了，但社会主义理念仍代表着对资本主义的超越，由于东欧社会主义不能克服资本主义产生的危机，在本国内实行集权统治，人民缺乏民主和自由，生活水平低下，最后这种“社会主义”已经远离了其本质，因此注定失败了。但不能就此说是社会主义失败了！早在19世纪，预言家就已经谈道：“社会主义的胜利并不是用一个完全不同的社会形式取代了资本主义，而是它能够促使资本主义超越掠夺，并且采取了福利国家的制度以换取自身在一种混合的政治经济中的发展。”^[62]

真正的社会主义是一个完全实现人类自由的社会。这种自由，按照马克思本人的解释就是，在生产领域，“这个领域内的自由只能是：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63]。实现“生产者自由平等的联合体”，必须在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等各种建设中，建立坚固的、共同的物质利益基础，使全社会的每一个成员都从切身的共同物质利益上关心、建设和维护这个共同体。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的资本主义占有方式，从而资本主义的私有制，是对个人的、以自己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的第一个否定。但资本主义生产由于自然过程的必然性，造成了对自身的否定。这是否定的否定。这种否定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在资本主义时代的成就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64]马克思所说的这种“生产资料共同占有基础上的个人所有制”，是一种生产资料公有制与生活资料个人所有制相结合的制度。

生态社会主义是生态马克思主义在批判伦理生态主义和生态资本主义基础上提出的一种具有理想性的社会发展模式。它虽然是一种理想，但是在建立一种旨在超越资本主义、彻底解决生态危机问题上，它为未来理想性的社会制度提供了美好的蓝图。

【注释】

[1]［日］岩佐茂：《环境的思想——环境保护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年版，第159页。

[2]［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440页。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67页。

[4]Reiner Grundmann，Marxism and Ecology，Clarendon Press，1991，p．61．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68页。

[6]［德］恩格斯：《自然辩证法准备材料手稿》，《自然辩证法文集》，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1页。

[7]［英］戴维·佩珀：《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354～355页。

[8]［英］戴维·佩珀：《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354～355页。

[9]同上，第355页。

[10]段忠桥：《当代国外社会思潮》，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87页。

[11]［英］戴维·佩珀：《当代生态社会主义》，郇庆治主编：《环境政治学：理论与实践》，山东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02页。

[12]William Leiss，The Limits to Satisfaction，McGill－Queen’s University Press，1988，p．105．

[13]William Leiss，The Limits to Satisfaction，McGill－Queen’s University Press，1988，p．105．

[14]Ibid．，p．106．

[15]Ibid．，p．107．

[16]William Leiss，The Limits to Satisfaction，McGill－Queen’s University Press，1988，p．110．

[17]William Leiss，The Limits to Satisfaction，McGill－Queen’s University Press，1988，p．111．

[18]William Leiss，The Limits to Satisfaction，McGill－Queen’s University Press，1988，p．111．

[19]Ibid．，p．112．

[20]Ibid．，p．112．

[21]［加］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501页。

[22]同上，第503页。

[23]［加］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490页。

[24]同上，第497页。

[25]同上，第505页。

[26]［加］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513页。

[27]Andre Gorz，Ecology as Politics，South and Press1980，p．7．

[28]Andre Gorz，Capitalism，socialism and Ecology，London and Press1994，P．31－32．

[29]俞吾金、陈学明：《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流派新编：西方马克思主义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614页。

[30]［英］戴维·佩珀：《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355页。

[31]同上，第356页。

[32]同上，第359页。

[33]［英］戴维·佩珀：《生态社会主义：从深生态学到社会正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364页。

[34]J．B．Foster，Ecology against Capitalism，Monthly Review Press2002，p．132．

[35]［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527页。

[36]同上，第538页。

[37]［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536页。

[38]同上，第538页。

[39]同上，第538页。

[40]［加］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499页。

[41]［加］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513页。

[42]Andre Gorz，Ecology as Politics，Boston：South End Press1980，p．48。

[43]J．B．Foster，Ecology against Capitalism，Monthly Review Press2002，p．82．

[44]［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433页。

[45]同上，第435页。

[46]同上，第439页。

[47]［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428页。

[48]［印］萨拉·萨卡：《生态社会主义还是生态资本主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332页。

[49]同上，第331页。

[50]［印］萨拉·萨卡：《生态社会主义还是生态资本主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333页。

[51]［印］萨拉·萨卡：《生态社会主义还是生态资本主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75页。

[52]同上，第176页。

[53]同上，第177页。

[54]参见［印］萨拉·萨卡：《生态社会主义还是生态资本主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201页。

[55]［印］萨拉·萨卡：《生态社会主义还是生态资本主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200页。

[56]同上，第211页。

[57]［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424页。

[58]［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425页。

[59]［印］萨拉·萨卡：《生态社会主义还是生态资本主义》，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86页。

[60]C．Duncan，The Centrality of Agriculture：History，Ecology and Feasible Socialism，Socialist 2000，Merlin Press2000，p．205．

[61]在生态社会主义者看来，马克思也讲过“生产性条件”，但认为他没有系统的论述，并且更多地强调劳动力供应条件，忽视了基础设施的供应条件。参见［美］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235页。

[62]参见［加］威廉·莱斯：《自然的控制》，重庆出版社2007年版，第11页。

[63]马克思：《资本论》（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8－929页。

[64]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874页。